诸葛亮在最初的石化之后,立刻开始敏锐地审视女儿。
诸葛果确实是有一些不同寻常,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他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再次回到宽阔的臂膀,诸葛果满意地扭了扭,来到这个世界,看到诸葛亮的第一眼她就有满脑子的废料问题想问他,今日总算问出了一个。
不过此时,诸葛亮打量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她眼珠子一转,灵光一闪,想好了一个说辞,“别看我,娘亲说的。今日阿斗一直在闹,硬要我留在这里陪他,我不同意,娘亲却跟我打赌,我留在这里,会比她先见到你。”
她多年请假应付导员撒谎眼睛都不眨的功力,终于派上了用场。
诸葛亮摸摸鼻子,怎么审女儿,审着审着审到了自己头上。
“爹爹心虚了。”诸葛果把锅甩掉,满意地拍手。
一米八的空气真好啊,可惜太短暂。
诸葛亮把她放到地上,这边父女两人都斗了八百个心眼了,那边刘皇叔还没有摸得到儿子。
阿斗站起身,刘备每向他走一步,他就不自觉地向诸葛果和诸葛亮的方向靠近一步。泪水已经包在眼里,就待一个时机就要让这左将军府的人见识一下威力。
倥偬半生的刘皇叔站在对面不知如何是好,他去东吴三个多月,走时初雪才满屋檐,归来春耕都要结束。当着孔明的面,儿子不认识自己,这种尴尬事,实在是让人无所适从。
见到主公的窘迫,诸葛亮一时也不知是否该上前,直到刘备求救的目光看向他,他才无奈叹气,上前俯身抱起阿斗,“连你爹爹都不认识了么”
诸葛果受不了阿斗一到诸葛亮怀里就一副长在那里的姿态,于是哒哒地跑到刘备脚边,“爹爹又抱阿斗,讨厌你是谁”
孩童的神色天真纯然,像一池春水,刘备抱起她,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你猜我是谁”
“我可不傻,你是我爹爹的主公。上次我爹爹匆匆离开就是因为你吧。”
还没待诸葛亮开口训人,刘备就摆摆手,“我也知道你,你是果儿,阿斗的好朋友。”
勉强算吧。
静谧的夜色里,主屋的后侧传来阵阵风声,仔细听,应是软剑与空气震荡的声音。刘备迟疑了一会还是迈步向后院开辟的练武场走去,他将诸葛果放下来。
诸葛亮本想避开,但他的主公心有畏惧,拖着他一起往后走。
这座练武场不大,与城外军营上万军士用来操练的演武场不同,就是一个大些的院子,清理了所有多余的花木,地上用碎砂铺就,仅是晨起锻炼身体用。
月明星稀,地上好像出现了第二轮明月,长剑的光华似长练,又似银河,随主人的身影在半空中盘旋腾挪,画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光影。
忽然月光袭来,耀目的寒光逼得人睁不开眼睛,身体的反应胜过思想,一道身影飞身挡在了诸葛亮身前。
“孔明,小心”
剑光停在了刘备脊背后侧一寸处,他先仔细查看诸葛亮上下都完好,才回身,恼怒的神色浮上面孔,正待与面前的女子说些什么,身后一道平静温和的声音却响起“见过主母,亮叨扰。”
诸葛亮顾自行礼,打断了刘备的怒火。
这世间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诸葛亮生气,真想看看诸葛亮恼怒时是什么样,刘备难以启齿地想。
孙夫人提剑回身,用绢布一边擦拭剑身一边瞥了诸葛亮一眼,默默颔首,然后状似懵懂地看向刘备,“真是不好意思,没看清是夫君,我还以为是贼人。原来荆州牧也是要回府邸的呀,我还以为左将军都是住在城外军营的。”
这一句话里换了三个称谓,傻子都能听出不对。
刘备方才腾起的怒火对着这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少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释放,自己是年近半百的沙场老革,她是随心所欲的东吴郡主。她的兄长想软禁自己,而自己为了回荆州利用欺骗了她。
刚坐上回荆州的船时,孙夫人大闹过一场,但之后几日迅速恢复了平静。对于自己将要背井离乡这件事,这个十九岁的少女在沉默中接受了
这笔糊涂账,两人这辈子都算不清。
他挥了挥手,有些懊丧。
孙夫人看向诸葛亮牵着的阿斗,蹲下身,伸出手。阿斗又看向先生,迟疑了一下但没有拒绝。
看着不认识自己的儿子在夫人怀里十分安然,刘备开口道“你和阿斗相处得很好。”
这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
孙夫人抱着阿斗又朝诸葛果招了招手,便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不然呢在这府里自怨自艾吗”
她看了眼诸葛亮,低下身,问诸葛果“果儿,你今晚和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