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耸肩,他倒也不在意“你嘛,肯定是不乐意赏脸的。”
“那就没必要问我了。”
“想对你表现得礼貌一点嘛,这样才更有哥哥的样子。”
她依然想笑,只是这一刻无法笑出声。沉默凝结在唇齿之间,一度让空气也变得稀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还需要有“礼貌”了
不知道,五条怜的心中没有答案。
她也不愿知晓。
她不再说话了,只想装作未曾听过他的言语。屏幕上,重叠交错的光影过分眩目,主角的背影却愈发遥远,一点一点,缓慢却也迅速地从视野地边界消失无踪,只余下空洞的阴暗。
意识沉入困倦,今晚她没有做梦。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记不起来了。睡醒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她更情愿是牙仙在悄悄帮忙,虽然她并未掉落的乳齿,也并未收获牙仙送来的金币。
游戏机还启动着,轰鸣如发动机。亮起的屏幕里,昨晚打到一半的游戏居然通关了,实在叫人生气。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消失无踪,连半点踪迹都没有留下,仿佛昨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
还是相信是有牙仙在帮她吧。她想。
收拾好背包,随便往嘴里丢两块巧克力。上午九点的西方世界史是一定赶不上了,索性就不如了吧。
五条怜慢慢悠悠地出门,目的地当然不是大学的教学楼。
在校园最角落,那间废弃的小仓库直到今年都还没有拆除。偶尔会有谋求寂静氛围的年轻情侣躲来这里,不过最近这类人的出现频率大幅降低他们都被仓库里传来的吉他声吓怕了。
五条怜并不打算创造新一代的都市怪谈。选择这荒芜的地方弹吉他,纯粹只是因为很合适而已。
公寓里是不能发出太大噪音的,否则会被四面八方的邻居送上最真挚的投诉信。如果去乐器教室,那么她的表现一定会被老师们从头到脚尽数批评一遍。
如此看来,能够随心所欲地折磨吉他这一乐器的地方,也就只有此处了。尽管她也没有那么喜欢吉他。
正如她一直说的,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扫过螺旋的弦,颤动会在同时传达到指腹,随即是整个手掌。
起初还能听清的和弦,在麻木的掌中一点一点扭曲了音调,逐渐变成音符的碰撞,而非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对此浑然不觉的演奏者,直到仓库大门兀然敞开,吹入室内的暮春的风让她停住了一切动作。
瘦高的男人站在门外,是未曾见过的陌生的脸。
在自我介绍或是说明来意之前,他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无意识地扭着后背,皱巴巴的西装于是压出更多褶皱,冷彻的烟蒂落在鞋尖,呼吸中都是陈旧的尼古丁气味。
“五条怜小姐,对吧”
他说。反问更像是一种陈述。
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眼前的人不像是什么大恶之徒。
五条怜不想和他说太多,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垂下手,任由吉他碰触地面地灰尘。
“好的。”
他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神情,从怀中掏出小小的黑色方形皮革物,摊开在她的面前,随即迅速收起。
“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可以和我们来一趟吗”
尽管是询问句,他的口吻仿佛否定的答案绝不允许存在。五条怜莫名感到抵触,哪怕面前站着的男人已坦白了正派的身份,她也只觉得不自在。
悄悄后退一步。她知道自己不能说不,可还是想要抵抗一下哪怕毫无用处。
“是为了什么事”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接下来还有课。不着急的话,我可以晚点再过来吗”
“抱歉,是很重要的事情。”
不可接受拒绝之人,却能果断予以拒绝,其理由是
“昨日与你发生冲突的山田小姐,今晨被发现陈尸于租住的公寓中。”
记录2008年5月25日,东京都,五条宅
许久未造访的这座宅邸,今日弥漫着哀戚的意味。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还能闻到很恶心的眼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