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养心殿待了整整七日,后宫任何人都不见,只有张廷玉等心腹大臣出入。
皇帝不来,后宫也不复往日的生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宫里多了一批又一批的侍卫,各宫诸人私下议论,却也不敢说什么。
原本皇帝不踏足后宫是为了中秋之夜那事。他知道聪明如甄嬛,定然会参透。可他竟有几分怕她知道真相,索性把自己关在养心殿处理政事。
哪知这时鄂敏上了一道奏折,直指甄远道。此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群臣们争执不下,向来不问政事的允礼为甄远道求情,可要求严惩的臣子也大有人在。皇帝指了只得允礼前去调查。允礼去了三日,最后带了呈折回来,鄂敏所言不虚。
“小主御前的厦公公带了人来,要带浣碧走”流朱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她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连忙向甄嬛禀报。
甄嬛一听放下书来到前庭,见浣碧已然被人一左一右地架住,顿时怒从心起“大胆谁让你往本宫的碎玉轩带人走”
甄嬛从未这般疾言厉色,小厦子心知惹不起,只得恭恭敬敬拱手赔笑“娘娘息怒,奴才是奉了皇上之意来请浣碧姑娘走一趟。”
甄嬛对皇帝冷了心,听到皇帝反而冷笑道“劳烦厦公公回去转告,皇上要抓人也得有个是非曲直,这般平白无故地想要带本宫的人走,本宫不答应”
碎玉轩外,苏培盛听着甄嬛的话,小心地打量着皇帝。皇帝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抬腿往里走,苏培盛连忙跟上去。
“皇上驾到”
苏培盛高声唱礼,众人忙跪下。
皇帝抬手示意平身,径直走向甄嬛,二人近在咫尺。
几日不见,她瘦了,看向他的眼神也十分漠然。
她就站在他面前,却是看也不看他。可她又站得那样直,就如同她的父亲那般。
“甄远道私纳罪臣之女,又将其后代充作家婢,此事证据确凿。如今要将这罪奴收监,莞嫔,你不要再意气用事。”
皇帝的话仿佛一个惊雷,在场之人无不讶异地捂住嘴。
浣碧竟是甄远道和罪臣之女生下的孩子怪不得莞嫔待浣碧这般好,原来竟是她的亲妹妹
私纳罪臣之女,这可是足以流放宁古塔的欺君之罪,连带着莞嫔都要受牵连的
想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悄悄地去看甄嬛。
甄嬛也未料到甄家最大的秘密就这般显露了出来,那么,爹爹呢
“爹爹他”
皇帝见甄嬛焦急万分,想要告诉她却说不出口,还是苏培盛忙答道“甄大人的案子已经交由大理寺审理了,皇上钦点果郡王协同办理,必不冤枉了甄大人。”
甄嬛撑不住,生生地呕出一口鲜血,旋即晕了过去。
“娘娘”
“小主”
“嬛嬛”
甄嬛急火攻心晕了过去,皇帝急忙将她抱进殿里,又喊苏培盛传太医来。
没了甄嬛的阻止,小厦子趁机将浣碧带走了。
“罪奴斗胆问厦公公,甄家现下如何”她要下狱不要紧,她只忧心父亲。
小厦子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小声道“甄大人下了大狱,甄夫人和小小姐被禁在家中,夫人的诰命之封也被废了。
听了这话浣碧白了脸色,嘴唇微微发颤,还想再问什么,小厦子却是将她交给侍卫,快步跑开了。
刑部大牢是整个大清看守最为严密的大牢,中间一道走廊,两边都是关押犯人的牢房。外头的日光常年照不进来,昏黄的烛光照在一个个缩在角落中的犯人的身上,显得格外的阴森。
浣碧被安排进了一间牢房,这间牢房是和那些牢房是隔开的,摆放着一张简陋的床榻,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几案和椅子。
浣碧木然地坐到椅子上,心中唯有一个悔字,早知会带来这么大的灾祸,她就不该重来这一遭。
带她来一个侍卫突然道“姑娘放心,甄大人现下安好,并没有吃什么苦头。姑娘牵挂大人,大人也牵挂姑娘,事已至此,还请姑娘不要太过悲伤。”
浣碧抬头去看那个侍卫,这人生得普通,却没有一般侍卫的煞气,眼睛里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见浣碧看过来,他倒是讪讪笑了。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劝慰自己,但浣碧还是感激地对他笑“谢大人开解。”
陆骁看着眼前女子,明明眼里愁云幕布却还是对自己挤出笑容,心里不免一动,真挚道“姑娘有什么话,陆某可带给甄大人。”
有了这话,浣碧忙道“请大人转告爹爹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