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她,楚越虽然也不好受,可到底是男子,身体也健壮许多,这会还有余力去换香烧纸。
等他又换了一炷香回来,这才发现身旁女子面色的苍白程度,已不容忽略。
“林姑娘,你身子受不住,还是别硬撑了,我这就去叫丫头来,好扶你回去。”
“别楚公子慢着”黛玉正在全身心抵抗着身上的痛处,猛然听到此语,急忙出声阻拦。“我来时就已想好,势必要守一夜才回去,还请勿要去寻我的丫头。”
还一夜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楚越不惯着她,立马从蒲团上起来,就要往门口去。
“不要”跪在地上的人一着急,再也克制不住,眼泪顿时从眼眶里喷涌而出,泣音绕着灵堂打转。“我不想回去太难受了真的待着这里陪着父亲,我还能好受些,你让我回去,在藏珠阁里坐卧难安,我宁愿在这里受之苦,也不想离开父亲”
虽不是没见过她流眼泪,可这样哭出声来,还是头一次。楚越先是一惊,继而心中也生出无限的苦楚,若是自己的父亲,唉
他又一次心软了“好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反正疼得是姑娘,不是在下。”
从怀里找到一张帕子递过去,看她将脸上的泪痕擦净,抽噎声却止不住,楚越又认命去倒了杯水来。要是在同他一起的情况下,晕倒在灵堂里,那就不好办了。
“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多谢。”黛玉接过茶杯,口中道谢,人依旧平稳地跪在那里。
这可不是个事,就这么跪一晚上,没人能受得了。
“林姑娘想必不是个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人吧”楚越拿回茶杯,伸长胳膊放回到着上,也不再继续跪着,反而直挺挺地站在黛玉面前。“在下不会管弯抹角,也就只说了,姑娘这样不爱惜自己,麻烦的可是旁人。”
“你这是何意”黛玉初时还有些懵,反应过来后,眉眼顿时冷了下来。
“就是眼前的意思。林伯父才去,府上一大摊子事等着人做,林管家白日里同我招呼客人,晚间要去查账、核对丧物采买数量,还要敲打那些心思活络的下人,更要腾时间看住贾二爷,不让他去闹姑娘,姑娘一病,他还得去请医问药,姑娘可知林管家几日没合眼了”
黛玉答不上来,她虽知府上忙乱,可到底年岁小,其中怎么个忙乱法是不清楚的。
“我说这些,不是问责,也不是叫苦,而是想叫姑娘就算不爱惜自己,也要体谅林管家一次,让他少一件事做。”
“我”黛玉素来能言善辩,却也不是强词夺理的主,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样直白的话,顿时有些语塞。
楚越瞧她一脸羞愧,脑袋更是不住看着地上,心知自己说到点子上去了。
他一把拉过身旁的小案几,把它放在黛玉身后,又拿了个新蒲团过来“姑娘不必多想,楚某说这些不过是想姑娘多爱惜自己的身子,倘若在这跪一晚上,明日保准得躺下,到时又要给林管家添一件事做。姑娘不如靠这小几坐在这里,既能陪的了林伯父,身子还能好受些。”
“坐着守灵,这算怎么回事”在她的认知里,从没有过这样的事,黛玉有些犹豫。
楚越乘胜追击,率先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孝心孝心,不在于行,而在于心。”
看他坐的利索,人又在棺木前一步未离,过了好一会儿,黛玉终于被他说服。她接过楚越递过来的新蒲团,隔在自己与案几之间,坐了下去。
于是,两人一个坐在棺木那边,一个坐在棺木这边,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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