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实在尖锐难听,齐东珠都听得皱起了眉,更何况感官敏锐、耳朵娇嫩的比格阿哥。
小比格委屈得哼唧几声,黑乎乎的小鼻子四下嗅闻,似乎想寻找那温软包容,满是善意,属于齐东珠的怀抱,可他耳畔的尖锐声音变得更加刺耳,这让他紧紧皱起一双豆豆眉,从嗓子里挤出了哭腔,眼角的棕色毛毛都被沾湿了。
齐东珠此刻恨起了自己因为社恐,前世长期待在诊所里和小动物打交道,遇到这样的情况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又怕自己上去与人动手,更伤害了比格阿哥,只能无奈地看着比格阿哥哭了几声发现无济于事,委屈地吐出一截儿粉嫩的小舌头,将小脑袋往襁褓之中缩了缩,不再动了。
管事嬷嬷就要来了,那年长奶母当然不会想让齐东珠在这里显眼,就让自个儿带来的宫女儿将齐东珠赶出了门,让她夜里再来轮值,白日里少在外面闲逛。
齐东珠牙都被她自己咬麻了,就连她脑子里那平日里似乎看齐东珠不太顺眼的系统,都被气得不轻快。可那系统似乎也不怎么会吵嘴,只能反复在齐东珠的脑海里骂那奶母“垃圾人”“社会渣滓”。
有人安慰,齐东珠反而在回房的路上冷静些许。
她在这宫中并无靠山,而就如翠瑛所说,那个奶母的哥哥是个三等侍卫,在这宫里,也算有头有脸了。
齐东珠的婆家当然也在宫中有关系,就如同当年齐东珠应旗人的规矩参加选秀,没怎么露面儿就被刷了下来,这回又能获得当阿哥奶母这样的差事。桩桩件件都离不开她婆母那拉氏家族的人脉。
齐东珠的婆婆那拉氏母家分属镶黄旗,和正黄旗的叶赫那拉氏,也就是如今宫中的惠妃家族有几分渊源。故而对宫中的消息,人员的流动都能提前听到些风声。
可那拉氏却不会为齐东珠出头。说白了,只要齐东珠每月的饷银按时从宫中递出去,齐东珠是死是活,是病是灾,那拉氏都不会放在心上。
轻轻一叹,齐东珠反而安慰起脑中那被气得不轻却无可奈何的系统来。说到底,她本身也不是什么会与旁人争执的性格,方才怒上心头,无非是急于保护那惹人怜爱的小比格罢了。
可转念又想,小比格看着再招人疼,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天龙血脉,等他长出了爪牙,谁又敢慢怠欺凌他半分呢那可是未来的雍正帝啊,至高无上,受万人朝拜的天选之子。
可别被他现在的小可怜样儿蒙蔽了
齐东珠在脑海中深深地警醒自己,一定不要中了封建主义的奶比炮弹含奶量再高也不能吸了,什么都吸只会害了自己。
可话虽这么说,夕阳还没落,齐东珠都不用人催,便提前来到了比格阿哥的寝室,沐浴后便替换了那年长奶母的跟屁虫奶母。
想来她们是分配了一个早上,一个下午,把最难熬又不会有管事来查岗的冬日长夜分配给了新人齐东珠。
可齐东珠很难称得上在乎这样拙劣的排挤。比起与这些奶母置气,她更愿意多陪陪那软乎乎的小比格,吸一吸他白色绒毛都没有长齐的圆鼓鼓的小肚子。
那奶母见齐东珠这么自觉来接班儿,甩着帕子做作地给榻上皱着豆豆眉的比格阿哥行了个礼,又随口哄了哄,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