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珠走后不多时,走路无声的清露回到了延禧宫主殿,为惠妃重新斟了一杯茶。
延禧宫内鸦雀无声,前几日跟在惠妃身后拌腿的卫双姐也不见了踪影,唯有惠妃浅淡的身影,纹丝不动地高坐在那雕花梨木的座椅上。
娘娘,
清露轻声开口,扰乱了这一殿的静谧
“今日为何冒这番风险,送那不知所谓的奶母出宫难不成,娘娘真信她那番以牛痘治人痘的说辞不成
惠妃带着镂空甲套的指尖儿轻轻划过青瓷杯沿儿,声音平淡
本宫幼年时,家里也有仆役染了天花。那时阿玛额捏带我们出京避祸,再回来时,唯有那侍奉牛马的牛信一家不曾有半分折损。
清露眼神微动,面儿上却还是流露出不信服的神色,惹得惠妃视线轻扫过来,眉梢带上了几分笑
“再者说,信又如何,不信如何。天花频繁屠戮皇子皇女,皇上已然不能再有片刻容忍了。淮南两广更是天花肆虐的温床,就算三藩之乱能平,朝廷胆敢驻兵,胆敢南巡无论是为了江山还是子嗣,就算是再不着边际的途径,皇上也不会懈怠尝试,但凡是成了
惠妃眼底划过一抹极深的幽光
“但凡是成了,也算给我儿积福,若是不成,此时念在我儿罹难,本宫就算行径失当,皇上也并不会惩戒延禧官。
清露听着,脸上的神色平和下来,轻声道
还是娘娘思虑周全,清露多谢娘娘提点。那纳兰奶母虽不着调,但据说是极会照顾他们家小主子的,想来一定会精心服侍大阿哥。
嗯。
惠妃似乎不以为意,淡淡应了一声,转眼望向窗外去了,过了半晌才道
她倒也是特别之人,心有所求却难得纯质,没有半点儿恶念,这般心思本宫也就在话至一半儿,她突然转了话头,问道
双姐呢
回娘娘的话儿,卫常在还在自个儿屋里呢,门窗都关着,也不肯点灯,膳食也都没叫过。
她这是跟本宫闹了脾气,明明只叫她在皇上来时侍杯茶水,便将她骇成了这样,真是
她说着,便觉得话儿有些过了。宫中这些年,她到底收敛惯了,此刻竟也立刻止了话头儿,转而
说道
“看紧了她,别让她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到处乱跑,吩咐小厨房做些桂花牛乳羹,再备些甜口的松鼠鱼给她送去。若是她不肯点灯,也得看着她屋里的奴才点上炭盆,莫冻着她。
未等清露领命,她又说道
她屋里银丝碳也快烧完了,将本宫房中的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