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珠听懂了惠妃的提点,心里却没半点儿对于飞黄腾达或者一步登天的期待,只因她莫说是仔细斟酌、进退得当了,还得寸进尺将皇帝惹得龙颜震怒,就差那么一点儿就将她头都砍了。
这泼天富贵或是社稷之功她可不敢妄想,此事别再横生枝节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想着,齐东珠脸上露出一个半尴不尬的笑容,对惠妃忐忑地嗫嚅道其实那日奴婢说错了话儿,惹皇上不快了。
她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惠妃的脸色,见她蹙起眉头,听齐东珠讲了那日来龙去脉,方才在原地踱了两步,而后叹了一声,对齐东珠说道
“你不必忧虑,皇上不会因一时失言而抹杀你的功绩。你今日便托内务府将皇上让你呈的折子呈上,此后不必与任何人提及此事,静候佳音便是。
“我奴婢晓得了。”
齐东珠心中舒了一口气,轻轻福身,向惠妃行礼。她知惠妃与对宫廷规矩和为臣之道全然不通的她不同,是极为明白与帝王的相处之道的。她对于康熙的了解远胜于齐东珠,而此刻惠妃对她照顾大阿哥之事心怀感激,所言之法定是真心实意为了齐东珠着想。
齐东珠并非不识好歹之人,立刻福身谢过惠妃提点。
惠妃并非多言之人,过问过重要之事后,便用眸光
轻轻扫过放在桌案上的一匣子金银珠串,对齐东珠说道
大阿哥痊愈之事,当记你之功,此银三十两,金十两,珍珠玛瑙各两串,你带回去吧,权当本宫和大阿哥的一片心意。
齐东珠哪里好意思收这般重的礼。要知道此时京城一户人家一月的收入也才一两银子左右,她不过是去照顾了大阿哥一月,也并没有真心为大阿哥和惠妃做什么事,怎好接连收她们母子二人的重礼
娘娘,这使不得。
齐东珠连连摆手,说道
您也知道,我其实并无治愈天花之法,牛痘本为防治之法,我怎好居功况且大阿哥已经赏过奴婢了,这些金银珠宝奴婢实在受不起,求娘娘收回成命。
惠妃扫了她几眼,见她满脸真情实感的推拒和慌乱,轻轻一叹道
你无治愈天花之法这样的话儿便不必再说了,莫忘了在皇上眼中,本宫受你蒙蔽,对大阿哥关心则乱,才冒失地将你送出宫去。既然定了这个说法儿,便不要改了。况且本宫既然赏你,便是因你
受得起这赏赐。拿去吧,莫要再让本宫多言了。
齐东珠缩头缩脑,又觉得自己这张没有把门儿的破嘴实在不能再胡编乱造,使自己更加前后矛盾,带累旁人了,便也只能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案边儿,抱起了那个沉甸甸的珠宝箱。
“去吧,”
惠妃看着她耷拉着脑袋,假装乖觉的模样,轻声说道
“你没有在皇上面前要求,留在大阿哥身边儿是对的。你已经跟本宫扯上了关系,再留在大阿哥身边儿便是不妥。因牛痘之事,你已经在皇上跟前儿挂了名,日后赏赐还是荣誉都少不了你的,你只管侍奉四阿哥便是。
奴婢懂了,谢谢娘娘提点。奴婢这就回西四所了。
齐东珠抱着珠宝箱,笨拙地对惠妃福身一礼,就准备退出去,谁知走到门口儿,只听惠妃有些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
延禧宫开罪了皇上,恐怕要受一阵子冷落。你大功之人,不易多与本宫牵扯,近期远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