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怜悯卫双姐满脸的狼狈,突兀地转开了话题但我听说,这孩子的性子像极了我。若是如我这般心冷,他便不会与我亲近。
她知道卫双姐心软,最见不得她用这种淡漠的语气谈论自己。果不其然,即使仍在与惠妃置气,卫双姐还是伸出柔软的手,覆上了惠妃搭在她脸颊上的手指。
“可你的孩子,定是个心热的,就像你一样。她会是长生天赠予你我最好的礼物。”
卫双姐的手指骤然滑落,却被惠妃一把攥住,握在她诡异地发着热的掌心里。可卫双姐半点儿都感受不到暖意,她只觉得冷,就连心中翻腾的委屈和怒意都偃旗息鼓了。
她忽然想抬头看一眼高耸的宫墙,看看那是否真的是如此的不可逾越。是否真的能将好好儿的人变得面目全非,变得无比陌生。
她在沉默中发着抖,惠妃倾身上前,像往日安抚她的情绪时那样,捏住了她的后颈。她听之任之地将脸埋进了惠妃的颈窝,一双眸子却仍然生
不出半分暖意。
许久,她停止了颤抖。她楞楞地看着佛堂内佛光照耀不到的角落,轻声开口道
若是我给娘娘一个孩子,娘娘就会称心如意么
惠妃轻抚着她背脊的手一顿,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惠妃眼底流露出极深刻的痛意,不知是为了一向顽劣少教的卫双姐被迫的妥协,还是她声音中难掩的迷惘和死寂。
她精心喂养的鸟儿在笼中哀鸣泣血,这让惠妃的心脏也跟着揪痛,绵延不绝的苦水几乎漫出喉咙,可被她强咽下去。她垂下眼眸,冷着声音说道
“是。
好。
齐东珠怀揣着对卫双姐的忧虑,慢慢走回了西四所。她不知道延禧宫内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寄希望于以惠妃的心智和笃定,一定能解决延禧宫的困境。
她踱步到西四所,便见听到风声的翠瑛站在门口等她。此刻并未轮值的宋氏也站在西四所的门前,见她现身,便福身礼。
纳兰姑姑。
宋氏寒暄道,眉目之间流露出探究的神色,似乎很想知道齐东珠这些时日为何会为惠妃行事,可她到底知道轻重,不会轻易开口相询,于是只垂眸轻声说道
姑姑走后,小主子想念姑姑,闹腾了好几日。也怪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周,等小主子安稳下来,性子却变了,日前便不怎么亲人,这时更是怎么逗弄都不理会。我们心里害怕出什么差池,去寻了太医来看,太医说是看不出什么。这事儿后来让西四所的管事嬷嬷知道了,好生倒饬了一顿我们,说我们照顾小主子出了岔子
宋氏年纪也不大,是个性子柔弱,没什么坏心也没什么主见的人。齐东珠离开西四所后,她才意识齐东珠在时她们这些做奶母的日子多顺心。小主子并不好伺候,齐东珠在时能帮衬则帮衬,给他们排的班儿也轻快,大多数照顾小主子的活计都她自个儿担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