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缊白与戚婉月回了京城,一同回来的还有李秀兰母子。
李秀兰母子是在河岸边的一座土地庙里寻到的。彼时她浑身湿漉漉,左腿血流如注,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儿子,面貌呆傻,见到宋缊白时又哭又笑。
婢女采荷在一旁痛声泣诉“我家夫人命怎么这么苦年纪轻轻守寡,父母也撒手人寰,好不容易将孩子拉扯大,如今又遇上这种事。原想着来了京城能有依靠,却不想碍了旁人眼,这是非得逼死我家夫人吗”
李秀兰不语,只抱着孩子默默流泪。
采荷继续大哭“老爷老夫人啊,你们要是在天有灵,保佑保佑夫人吧,她可是你们唯一的女儿,如今丢下她一人活在这世上,遭人白眼不说差点就没命了啊。”
没人阻止这个婢女哭泣,也没人阻止她指桑骂槐。
宋缊白站在门口沉默,戚婉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宋缊白,也跟着沉默。
当夜,宋缊白将李秀兰母子送去客栈,又请了大夫来瞧。
据李秀兰说,船沉时,幸好抓住块木板。儿子被她放在木板上,娘俩在水里游了许久才靠岸。
但后来不小心撞到石块,左腿骨折流血不止,因实在走不远,才躲在土地庙中。
母子俩又湿又冷,三岁幼儿扛不住,发热昏迷不醒,她慌得六神无主。是以,宋缊白找到人时,见她状若疯癫。
当即,宋缊白跟戚婉月商量,欲带母子俩回京城。
戚婉月晚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就赶来泰县寻人,疲顿不堪,只点头说“随你吧。”
随他吧
这是当时戚婉月唯一的心情。
在得知李秀兰母子失踪时,她就预感不好,果然,这种预感在这一刻应验。
来来回回都是李秀兰的事,她真的累了
阿黎醒来时,果真见到了娘亲,是容辞亲自送她回襄阳侯府的。
彼时戚婉月站在门口等女儿,见她下马车,忙将人抱起。
阿黎也紧紧抱着她脖颈“娘亲你昨晚去哪了爹爹呢”
提及宋缊白,戚婉月神色寡淡,她今日一早自己提前回了京城,并没告知他。
她笑着摸了摸女儿脸颊,问“阿黎昨夜乖不乖”
“乖。”
“多谢容世子。”戚婉月越过女儿肩膀对容辞道“今日府上事多,抱歉不能请世子进去喝杯茶了。”
容辞点头“我已经给阿黎请了一日假,她今日不必去学堂。”
“好。”
戚婉月颔首,辞别容辞,抱着女儿进府。
宋缊白是巳时回的襄阳侯府,一进门就问妻女情况。
婢女说“夫人这会儿在四姑娘屋子歇息呢,兴许是累得紧了,连早膳也未用。”
“那阿黎呢”
“四姑娘陪着夫人。”
宋缊白默了默,抬脚去长椿堂。
他昨夜一宿未回,宋老夫人担心情况。见他风尘仆仆归来,忙问“李秀兰母子怎么样了”
“李秀兰左腿伤了,暂时不能走动,大夫说得养上两个月。”
“那李秀兰的儿子呢”宋老夫人道“我听说那小儿昏迷不醒,也怪可怜的。”
宋缊白回道“吃了副药退热了,无大碍。”
“这就好。”老夫人叹气,须臾,开口问“眼下他们母子走是走不成了,你打算怎么安置她们”
“儿子还未想好,暂且先养伤吧。”
老夫人说“你可别犯糊涂啊,虽然李秀兰母子这般遭遇我也不忍,可你跟你媳妇才和好,别又因为这些事闹僵了。该怎么安置,你最好有个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