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喊道“沧溟镜”
她耐心地等了许久,一遍又一遍喊着它,机械的声音许久不至。
任务完成了,沧溟镜也消失了,至此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自由了。
“好。”
司黎低声回应,起身轻锤自己发麻的双腿,拍掉衣裙上的灰尘。
良久,一声轻语消散在空中。
“不会再见了。”
沧溟镜。
晏行寂。
阿黎。
三百年后。
东海,浮屠川。
晏行寂醒来的时候,周身寒意刺骨,呼吸间皆是冷意,夹杂着轻微的血腥气。
屋内昏暗无光,外面似乎刮起了风,紧闭的轩窗被撞击出闷重的声音,晏行寂侧过身,小心翼翼朝身旁的人靠去。
她的身体早已冰冷,侧脸安宁秀丽,即使是闭着眼,风华也未削减半分。
除了面色苍白毫无血丝,她俨然就是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阿黎。”
他小心翼翼靠近她,她身上早已没有那股令他心安的清香,这三百年的玄冰滋养,她的身上尽是寒意,冷的让他心肺随之颤抖。
他又一次在满室幽暗中醒来,长睫轻颤着,茫然地低声喃喃“为何不来我梦中”
三百年了,斯人厌他,始终不肯入梦。
知道她厌他,他连触碰都不敢,只敢保持着距离与她合躺一张玄冰上,只有在思念到骨缝生疼时才敢小心翼翼靠近她。
他夜夜与她一同在玄冰上合枕而眠,抱着满腔的希冀闭上眼。
数次,一夜无梦。
夜夜如此。
他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还在。
她会笑着追在他身后,会亲手为他缝补衣衫,会是他最心爱的妻子。
他用心头血供奉着这块玄冰,只有这样,才能保她尸身不腐。
三百年了,已经过去这般久了。
冬去春来,周而复始。
生当复来归,她为何不回来。
屋外传来叩门声,方秉青犹疑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剑尊。”
晏行寂起身,面不改色地划破心口,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玄冰之上,暗淡的玄冰陡然晶莹剔透。
一滴心头血,可保三月尸身不腐。
他这般做了三百年,早已不知放了多少血,阿黎的尸身无一丝腐败,完完全全像是个睡着的人,依旧美丽动人。
只有他自己,在三百年如一日的死寂中渐渐腐烂,由身到心。
他起身朝屋外走去,方秉青静静伫立于门外青阶下,瞧见他后微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