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哑着嗓子警告她“别靠近我,别来烦我。”
彼时的司黎说不清是手上的烫伤疼,还是取血的伤口更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冰天雪地,浑身的经脉都渗进了丝丝缕缕的寒意。
她眼眶微酸,沉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片,打扫好一切后安静地出了房门。
而如今,冷风萋萋,万物俱寂的夜晚,屋内静谧无声,司黎猛地睁开了眼。
周遭尽是俱静,她茫然地看着眼前木桌上摆着的花瓶,兴许是放置的时间长了,里面的梅花早已枯萎,花瓣脱离飘散在桌面上,轩窗内吹进一缕清风,卷起满桌落花。
竟然梦见了晏行寂
司黎触碰上自己的心口,那里空空如也,梦中的那股郁结消散,那是阿黎过去的情感,不是她司黎的。
早已经过去了三百年,阿黎早都死了,沧溟镜也已经消失,她重获新生,再也不用被迫走剧情为晏行寂那厮献温暖挡伤害,从今以后她有她自己的人生。
翌日,一楼大厅内,一片熙熙攘攘,司黎的周围围了一群人,将她与几人牢牢包裹在内。
面前摆着一张长而方的麻布,用墨水画着奇怪生疏的图案,而司黎与对面一人各执一枚形似人性的棋子,在麻布上跳着方格。
司黎操控棋子跳来跳去,瞧见对面的老板娘满脸专注的模样,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江阳县怎么没有修士驻城啊,听说江阳县背靠合欢宗,这合欢宗的弟子貌美如花,还想一睹芳颜呢。”
老板娘仔细斟酌着棋子该落在何处,闻言嗤笑道“合欢宗江阳县没落已久,主宗早就不派人来驻守了,前段时间城西那里出了事情,合欢宗弟子来问了问便离开了。”
“什么事情”
“就是来了几只魔。”
“老板娘”
司黎正支起耳朵听着老板娘绘声绘色地讲着,负责端菜的小二慌忙制止她的话,老板娘似是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些什么,神色逐渐变得复杂扭曲。
这时候她才察觉自己身旁围挤的人早已散去,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样,面色惶惶不敢朝她这里看一眼,步履匆匆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司黎一边下棋一边装作茫然不觉“怎么了吗,他们怎么都走了”
可老板娘显然不愿与她多说,在店小二的示意下急匆匆起身,一边收拾棋局一边讪笑道“没事,都是谣言,姑娘早些吃完饭休息吧。”
司黎面上依旧挂着笑意,眉眼弯弯的模样无害柔软“那我也不多问了,老板娘辛苦。”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清浅的眸底蓦地划过晦暗,唇角的笑意渐渐凝滞。
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老板娘未说出口的话,魔
魔族残忍弑杀,人界对其忌惮已久,百姓提及魔族便人心惶惶。
再结合方才那些人的反应
前几天有魔族来了城西。
而她追着魔族来到江阳县,那股魔气便消失了,庆儿的气息也消失了。
城西前几天又出现了魔族,那些魔族无缘无故进入人界城池,还是个没有主宗驻守的城池,却并未大肆屠戮。
这实在奇怪。
司黎若有所思,顺手拿起筷子拉过自己早已放凉的拌面,一边吃饭一边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等等,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好像有人在看她
司黎蓦地抬眼找准视线来源之地,眸光冷冽带着警告的意味,唇角抿起柳眉微拧。
下一瞬,警惕的眼眸一怔,抿起的唇瓣因为惊愕微微张开。
二楼围栏处,晏行寂一身白衣隐匿在阴影处,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浑身上下透露着矜贵高洁,可乌黑的眼眸却渐渐泛红,眸子是绝望的、惊愕的、病态的疯狂。
司黎脊背一麻,呆滞地顺着晏行寂的目光看过去。
她的身前,面碗内香菜和虾米被整齐地挑出拨到一边,面条上裹着红彤彤的辣椒,碗边放着醋瓶。
不吃香菜不吃虾,喜欢辣椒喜欢醋。
这些都与阿黎的习惯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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