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陡然被蓬勃袭来的憋闷填满,酒意上涌,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指着婉竹说道“古人有赠美之说,那衡玉可愿把这个妾室送给我
话音甫落。
方才还言笑晏晏的众人俱都闭上了嘴,齐老太太与李氏暨起了眉头,荣氏与杜丹萝惊得差点嘴都合不拢,只有锦犹公主一人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哥哥可是酒唱的太多了些,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杜丹萝立时出声为杜凤鸣打圆场道。
荣氏在一旁赔笑道“正是如此,鸣哥儿是酒喝的太多了。这几年他只收了青樱一个通房丫鬟,怎么可能再去收什么妾室
锦牙公主仍是一言不发,眸光往杜凤鸣身上掠去一眼,仿佛一缕青烟拂来,连一丝异动都不曾激起。
李氏也不想让好端端的家宴落到个不欢而散的结局,便与齐国公一前一后地说道凤呜是在与衡玉说笑,赠妾一事虽属平常,可咱们这样的人家却是不好做出这样的事来,省的外头的人说三道四。
齐国公更是豪爽地说道“不过是个妾室,你若讨要玉哥儿怎么会不给。只是名声上不好听,还容易被那些迂腐的御史们说三道四。
微凉的夜风拂来,杜凤鸣的一腔脑热也渐渐地冷了下去,他不去看锦犹公主的面色,正欲以不过是句玩笑话”岔过此事时。
一直未答话的齐衡玉却忽而开口道不行。短短两个字,却带着无比笃定的意味。
杜风呜的脸色要时青一片白
一片,整个人阴沉沉的好似笼罩在无边的夜色里,愣了好半晌之后才说道我不过是你与说句玩笑话。
齐老太太生怕再闹下去场面便愈发难堪,便调转了话头,与锦犹公主说“麟哥儿可是会走路了
麟哥儿便是锦犹公主前年生下来的长子,如今一岁多已能在下地走上几步路了。
提到儿子,锦犹公主脸上才浮现了两分笑影,她笑着回齐老太太的话道他正是调皮的时候,母后心疼我,便把麟哥儿抱进宫里养了几日。
说是养,可前后五六个奶娘跟着,太后也不过闲时逗弄一下外孙罢了。
“太后娘娘是想外孙了。”齐老太太笑道。
笑声仿佛冲淡了席面上的尴尬,杜风呜不再去与齐衡玉正面交锋,杜丹萝也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的哥哥,荣氏恼怒的目光仿佛要把杜凤呜凿穿一般。
而另一桌上的婉竹,在听到杜凤鸣讨要她的这一句话时,握着茶盏的手忍不住发起抖来,那些被人牙子随意贩卖、如商品一般轻贱的日子又浮现在她心头。
一旁的月姨娘淡笑一声,以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语抚平了婉竹心里的恐惧,“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宁可让失了宠的妾去家庙里常伴青灯古佛,也不会轻易赠出去。更何况,你是良籍。
是了,她已不是在人牙子手底下忍辱偷生的货品。她脱了奴籍,成了个真真正正的人。
家宴到了后半程,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齐容燕却“噌”地一下起了身,身后的嬷嬷惊呼出声道姑娘,你的嘴巴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皆往齐容燕身上望去,便见她本薄薄一据的丹后候地变成了一副红肿不已的模样,合在一块儿几乎肿成了碗口般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