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计赵锦,是要让赵宗主送他重返太虚,给他忠于师门的态度做个见证,洗脱他弑师的嫌疑。当时他规划着如何剜了师尊的金丹增进修为,如何把师尊的残魂投进锁魂鼎折磨取乐想也想不到师尊竟然红了眼眶唤他崽崽,有意无意地诱惑着他手软了一次两次三次,直到进退失据左右皆难的现在。
赵锦其实算不上他的朋友,只算他将来或许还有用途的棋子。最重要的是,他住在归元派的时日,赵锦伤得起不来床,在鬼门关打了月余的转,原文里写的什么不分彼此、形影不离,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他与赵锦闲聊没多久,看见林清昀单独走开了,便马上迫不及待地返回师尊身旁,陪着师尊走出了战台环绕的广场。
师徒二人并肩行至九重云阶,在迈上第一层云台时,沈祁修再三侧目打量师尊不虞的神色,想到他昨夜曾卸下伪装,对师尊明晃晃现过杀意,干脆停驻脚步,温柔示好道“师尊,您先回寝殿小憩,弟子下山去安平镇一趟。”
许骄淡淡道“你去安平镇做什么”
沈祁修笑得体贴“弟子听师姐师妹们闲话,说安平镇那家甜点铺子新制了几样精巧可口的糕点,此刻天色尚早,弟子给师尊带些回来。”
“不用了。”
许骄懒得东拉西扯绕弯子,直接了当地道“你归整一下平时用惯了的东西,从今晚开始,搬到扶月小筑的偏殿里住。”
沈祁修猝不及防,被他这句话砸得懵在原地,愕然道“师尊您和弟子说笑吗”
极受重视的嫡传弟子会随首座住在主峰,这是宗门不成文的规矩,譬如林清昀就住在无定峰的后殿,这本是件无上殊荣的好事。
可这“好事”来得太快太急了,突兀到沈祁修没时间做出准备、料理干净他的后顾之忧。
“您为何突然让弟子搬到主峰来住”
“为师昨日误会了你,损毁了你的竹林,自然要弥补一二。”
许骄心知小兔崽子避讳颇多,瞒着他的秘密数不胜数,这是怕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久了迟早露馅,口中却只沉声道“你搬到主峰,再和为师见面便不必像往常那么奔波。况且主峰内灵气浓郁,有助精进修行,对你日后境界提升有很大的裨益。”
他盯着踟蹰不已的沈祁修,故意冷了脸问“怎么,你不愿意吗”
沈祁修与林清昀定下了此夜之约,周煊廷毒发身亡的时辰大概也是子时前后,他犹犹豫豫地默了默,斟酌着道“师尊,弟子能不能明天”
“倘若你不愿意跟为师住在一处,那这桩事就此作罢。”许骄蹙起眉,难掩不耐道,“为师不勉强你。”
脑子里巨大的危机感和隐秘热切的期待僵持不下,翻搅起五味掺杂的漩涡,沈祁修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握着炽霄剑的指节一再绞紧,终究把抗拒的话咽了回去。
他凝望着师尊强势漂亮的凤眸,再转向师尊额间银辉熠熠的飞花,垂下眼睫顺从地道“弟子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