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兽炉缭绕着飘渺盈袖的冷香,悬顶镶嵌的明珠宛如皎洁月轮,雕窗垂落的薄纱微微拂荡,恍惚与坐在扶月小筑中的感觉别无二致。
他悠闲地等了一会儿,耳边便有脚步声阵阵传来,沈祁修撤除繁杂结界,推开了封闭的门。
片刻不见,少年的容貌仿佛愈发峻冷,身形笔直挺拔,行走间玄墨大氅卷涌着扑鼻浓郁的血腥味,整个人呈现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凛烈锋芒。
但他的眼神始终未曾改变,仍旧像先前一般驯服和煦,是许骄最熟悉不过的温柔。
双方视线交汇的刹那,许骄慢慢合上书册,毫无阶下囚的自觉,不疾不徐地道“一身戾气。你从哪里回来”
沈祁修停在原地,很明显愣了愣。
师尊被他关进锁魂鼎后就郁郁寡欢,轻易不肯施舍他一言片语,每次见到他不是闪避不及,便是冷漠相对。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主动开口跟他交流了
然而不管为了什么,他都无意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只笑着应道“师尊,您起床了”
他说着脱掉沾染污血的大氅,快步走近那张摇椅,用掌心稳稳按住了许骄的肩膀。
许骄“”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小兔崽子怎么还对他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恨不得把他看管在眼皮底下,生怕他跑了似的
两人在梦里的相处模式他一概不知,为了不让沈祁修疑心,许骄姑且强忍着不自在,波澜不惊地重复道“为师问你从哪里回来,你没听到么”
“您这是明知故问。”
沈祁修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亲昵地弯腰去抵他的额头,少年俊美轩昂的五官在许骄眼前陡然放大,属于对方的呼吸随即倾覆下来,灼热暧昧地扫在他的颈窝里。
“师尊,您和弟子聊点别的好不好”沈祁修道,“难得您精神不错,我们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对方语气诚恳、称谓恭敬,举止却丝毫不守规矩,几乎要抬手抚上许骄的脸颊。
许骄朝后挪了挪,戒备地挥开沈祁修的手,斥道“放肆”
沈祁修早已习惯师尊的抗拒,挨了这重重一巴掌,反倒不以为忤地笑了笑,耐心与他商议道“师尊,弟子累了。您就好好坐着,给弟子抱一下,行吗”
此人本质是一头獠牙狰狞的恶狼,偏偏总想隐藏起蓬勃贪欲,披上乖顺无害的外壳,伪装成一只摇尾祈怜的忠犬。假如放在闲暇的时候,许骄一定会觉得这情形非常有意思,但今夜的光阴所剩无几,他懒得欣赏徒弟兢兢业业的表演了。
沈祁修穿着一袭暗纹劲装,衣衫襟摆还残存着未干的血迹,许骄盯着那抹血痕看了几眼,索性直接挑明道“你方才杀了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沈祁修似乎不愿讨论这个话题,眼中厉色一晃即逝,嘴角却依然挂着温和的微笑“您不必问了。”
许骄注视着他温柔的表情,笃信对方不敢造次,自然不听他的推辞“如果为师坚持要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