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这小兔崽子说得出来
他好歹是名门正派的嫡系传承,人人提到他都赞他斯文谦逊,有沉稳君子之风。谁又知道他的伦理纲常、尊师重道、乃至最基本的礼义廉耻,统统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骄的忌惮和心跳一浪叠着一浪急剧翻腾,但到了危险降临的关键时刻,他终于想起自己今夜的首要目的,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眼前的形势对他相当不利,论见风使舵、调整策略,他一贯修炼得炉火纯青。
先收拾完棘手的乱子,明天再和沈祁修算账不迟,许骄加快速度拼凑着神念,放轻语气道“等等,等等沈祁修,你松开我,我有话跟你说。”
沈祁修对他的要求充耳不闻,不假思索地打断道“弟子已经告诫您无数遍了,不准您忧心宗门,更不准您惦念逝去的故人。”
他单手撑在许骄身侧,认真端详着师尊的脸,戏谑之色隐没在漆黑明亮的眼眸里,仿佛仍是一派恭顺而迁就的模样。
“您就乖乖留在这里陪着弟子,弟子向您保证,一定会将您照顾的很好很好。”
“你想照顾我、想对我好,就把这条链子摘下来。”
许骄以退为进,提了个沈祁修必定不会答允的条件,紧跟着便提出另外一个备选项,“能不能别这么压着我,我太不舒服。”
“不行。”
沈祁修愉悦地笑了笑,低头轻轻蹭着他的颈窝,随后又补充道“师尊安静一会儿,别再说弟子不愿意听的事情了。若非万不得已,弟子不想给您下禁言术。”
小兔崽子又来软硬不吃这一套
许骄生生咽下一口恶气,咬着牙哄劝道“好。你先放一放手,我不说你不想听的事情。”
师尊鲜少会如此向自己妥协,沈祁修不由微微怔了一瞬,诧异地注视着他。
许骄抓住空档转变称呼,换上一个比较的安全的姿势,蹙眉朝沈祁修苦笑“你既然不愿谈起旁人,那便只谈我们。”
他的叙述模棱两可,却极难寻到破绽,“阿祁,这段时日我偶尔回忆往昔,自问确实亏欠过你,但待你亦是不薄。我真的不明白,你就那么憎恨我吗”
师尊说的不是“为师”,而是“我”。他第一次摒弃了壁垒高筑的界限,不再强调彼此无形的隔阂。
沈祁修心中倏地一烫,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行为和承诺划不上等号,让对方有些失望了。
他恳切地解释道“师尊何出此言弟子爱慕您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憎恨您呢”
“爱慕我”
许骄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似乎略存顾虑,正谨慎考量着他的诚意“这种表白爱慕的话,你曾经跟多少人说过”
沈祁修皱眉道“师尊为什么总是猜疑弟子除了您,弟子绝不会与任何人说这样的话。”
小兔崽子嘴上温情脉脉,但禁锢他的锁链没有一丝一毫松懈,压根不给他斡旋动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