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昀不愿让师尊为难沈祁修,抢先担忧地道“阿祁,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跟李京默起了冲突他有没有伤到你”
险些被掐断喉咙的人是他,对方却问沈祁修有没有受伤,李京默彻底领教了太虚剑宗霸道的护短,然而他的思路冷静清晰,知晓即将排布的棋局,并未因此失了仪态。
呛咳声,李京默就重新端肃衣冠,把苍翠碧绿的竹笛悬挂上腰畔麟带,不欲计较地笑了笑。
他朝元珩施了一礼,有条不紊道“元珩仙君,事情是这样的,煊廷的死是凌霄宫错怪了沈师弟,在下傍晚便去扶月峰拜访,代家师登门赔罪。不料沈师弟却毁了我奉上的宝物,还莫名其妙地仗剑追杀我,竟追到您门前仍然不依不饶,我现在也想听听他的解释。”
白发青年顿了顿,看了沈祁修一眼,观察着对方摁紧剑柄的手背,神态异常迷惑,“请问我何处得罪了沈师弟,让沈师弟这么恼怒”
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沈祁修,只见他褪尽往日的低调谦恭,眉宇锋芒凌凛睥睨,吐字如冰地道“此人对我师尊出言不逊,当斩当杀。”
元珩眸光微沉,联想到谢归远击伤自家小师弟的一幕,满腹的亏欠内疚郁结于心,觉得对方的弟子胆敢登门猖狂,那沈祁修的暴怒算是情有可原。
不过元珩尚存疑虑,按照小师弟的脾气,李京默如果冒犯了他,早该在他银鞭下丢了半条命,又何必轮得到沈祁修替师尊插手
李京默似是仔细回忆着自己说了的话,随后啼笑皆非道“沈师弟,恕我听不懂你的指责,我送了仙君他喜爱的瑶光镜,顺理成章地赞叹他风华无双,这有哪里不对吗扶月仙君皎容玉貌,乃是整个修真界公认的事实,居然能被你归为不敬之举”
他转向元珩道“沈师弟怕是误会了什么,一顶出言不逊的帽子扣下来,在下忐忑不安,不胜惶恐。”
吹捧容貌的话语很难界定不敬与否,而且在元珩的印象里,许骄不介意诸如此类的夸赞,并曾经提到过想收藏瑶光镜。李京默虽确有冒犯之嫌,他也不好点破外门弟子措辞上的轻佻,不虞地板着面孔道“为了言谈不合的小节,你们就闹到无定峰大兴干戈简直荒唐”
林清昀侧目朝沈祁修看去,察觉他的神色仿佛更加阴冷了,忙不迭地挨在他耳边道“阿祁,这里不是你随便任性的地方,你不能对着掌门鲁莽无礼。听师兄的劝,先把剑放下再说。”
沈祁修盯了李京默片刻,在不得已的情势中咬牙忍耐杀念,旋即将炽霄剑铛啷入鞘,朝元珩道“李京默在探问那天拦住弟子,告诉弟子揽星台的切磋生死不论,弟子今日便回禀掌门一声,应了他此战之约。”
他和李京默的仇怨竟然到了搏命的程度,林清昀的表情已经无法用惊悚形容了,元珩却比林清昀想得敏锐长远,眼底忽地泛起洞悉深层含义的警觉。
李京默既撂下生死不论的威胁,证明凌霄宫沆瀣一气,蛇鼠一心,有迅速除掉沈祁修的打算。而沈祁修一贯温润谨慎,此番借了区区几句争执,便穷追不舍地急于诛灭对方,焉知不是小师弟私下允准支持了他
怪不得他们急躁,谢归远的诡道歹毒老辣,沈祁修和那只老狐狸纠缠讨不到好,不占先机就只剩下陷进被动。
元珩凝望了沈祁修半晌,端详着这个天资纵横、寄托了宗门未来的年轻弟子,不敢掉以轻心地问道“兹事体大,你要沉住气权衡清楚。还有,你师尊也让你做这般逞勇涉险的决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