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他单方面的冷战,他不眼巴巴地去寻师尊,师尊更不会屈就来敲他的门。
他和李京默打斗一场,师尊都没跟上他看看状况,可能还在因为他毁了那面破镜子生气,对他一丁点也不关心。
就连李京默都知道师尊喜欢那件东西,怎么偏偏他不知道若他早知道的话,一定会将瑶光镜纳入囊中,亲手给师尊奉上。
枯坐了一个时辰,沈祁修都不清楚自己在为了什么焦虑,他没品尝过患得患失的滋味,却在由衷地为此煎熬。
厉鬼旁敲侧击从他口中套话,弄明白对方恼火的来源,腹诽道它猜得不错,这小子果然精神有毛病,已经病入膏肓,不用再继续抢救了。
它努力地开解沈祁修“从另外的角度考虑一下,比如你,也有其他要做的事对不对哪能一天到晚都绕着一个人打转呢。以前咱们在九州四海浪的时候,你不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你师尊当然也有他独自的生活。”
沈祁修眼眸幽暗,抿唇不语。
不一样的,师尊拥有的和他拥有的,从头到尾都是不同的。
萧眠是师尊的挚友,掌门是师尊的亲人,林清昀是师尊爱护的晚辈,这些关系他不是不懂。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不屑沾染累赘的牵挂障碍,他在与人交际的时时刻刻,计算的是对方心防的弱点,是那些人可以让他加以利用的价值。倘若说起付出,唯一让他付出过的人就是师尊,但他的付出并非不求回报。
他在师尊这里
看不见他应得的收获。
沈祁修调整着思路和厉鬼商谈,规划了忘川秘境里的首要行程,情绪稍稍有几分好转,便在厉鬼疯狂的挽留下合拢鼎盖,立于长拱窗前凝望着满天繁星。
今晚月色很亮,他想将皎洁的月轮摘至掌中,然而相隔的距离太遥远了,他触碰不到。
师尊仍是没有来找他,也不过问他为何要布下禁制,像是将他遗忘了似的。
站在这个方位,沈祁修依稀见到主殿内明珠未熄,但夜已深了,师尊怎会还在主殿里对方到了困倦的点儿,该早早休息了才对。
他本不想挪步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元珩仙君毕竟吩咐他和师尊说起签订血契的事,他得听师尊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沈祁修抱着“我只是随口问师尊一句,简单走个过场,完全不会采取他的意见”,类似这般的念头,来到主殿前的阶梯上。
他和李京默动手的时候,剑气劈坏了雕刻飞花的殿门,那扇门孤零零地倒塌在地上,竟没有人收拾狼藉的残局。
这不是一件复杂困难的事,一个普通的逆转术就能恢复如初,师尊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故而扶月峰的摆设极少设下阵法,皆是以精致漂亮为主,平时值守的小侍童们都能轻松地将它修好。
沈祁修默了默,心底突然蒸腾着一个奇怪的想法,这门是他提剑劈裂的,师尊莫非在等着他亲手去修补吗
他徘徊片刻没有进殿,一贯替他跑腿的一宝不在,廊下的小侍童亦是相熟的脸孔。沈祁修招了招手,将对方叫到面前“主殿里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清扫归置一下”
小侍童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支支吾吾道“仙君说说、不必管它,就让它这样摆着挺好的。”
“挺好的”
沈祁修察觉此话挺不对劲,追问道,“师尊因何缘故下这样的命令”
那个小侍童犹豫了半天,小小声地提醒道“沈师兄,仙君生气了,似乎生了很大很大的气。他今天没有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