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修见状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除了萧眠与林清昀,别的长老普遍主张化干戈为玉帛,坚持双方先尝试议和之策,只有秀丽温婉的钰锦元君拒不赞成。
她冷冷道“掌门师兄,碍于考量大局、碍于仙盟条款,我们对凌霄宫还不够仁至义尽么且不提谢归远刚愎专权,把偌大仙盟搅得乌烟瘴气,他难道不晓得设立宗门大比,就是为了让各家弟子历练扬名,选拔栽培有资质的良材如此借机打压,恬不知耻地欺辱小辈,简直一把年纪喂了狗,怕地位动摇连块遮羞布也不要了。你依旧瞻前顾后地向他求和,太虚在修真界积累的声威何存”
早先许骄的修为停滞在元婴境百年,连钰锦便已是离大乘仅一步之遥的化神期尊主,对内和风细雨,对外手腕强硬。她愤慨中的言辞犀利尖锐,一众长老无人开口驳她。
连钰锦打量了沈祁修须臾,目露欣赏满意的神态,朝元珩道“唯独凌霄宫能耍叵测阴谋、安排诡谲暗棋么阿祁签了血契,我会想法子保他性命无虞。”她说到此节顿了顿,一双美眸略泛薄怒,“若不是师兄一贯犹豫来犹豫去,谢归远怎么有本事在你当面挑衅骄骄应付厚颜之徒,你那套优柔寡断压根行不通。”
元珩亦有愧疚,被她抢白也不见愠色,然而帮着门下弟子走诡道捷径,或许要坏了对方的心性。他忆起昨日沈祁修暴戾的表情,理解归理解,终究觉得担忧。
“忘川秘境虽有机缘,到了下届比试亦能去得,不至于遂了凌霄宫的意,和他们争无谓的胜负。”
元珩斟酌着问道,“阿祁你可愿弃赛”
“弟子不愿。”
沈祁修不加思索,斩钉截铁答道,“弟子跟李京默交过了手,自认与他境界差距不大,堂堂正正一战,弟子必然不会输给他。”
隔一重境界都仿佛隔着天堑,搏命和揣度深浅的小打小闹不同,许骄挑起眉梢,不清楚他这便宜徒弟仰仗的是什么底气。揽星台决赛有不少宗主坐镇,兼之出了这档子事,谢归远与元珩一定亲临台前盯着,他藏了再多阴险路数也统统用不上。
许骄不相信李京默奈何得了沈祁修,但抛开书中的男主光环,沈祁修不会死,不表示他就不会痛苦受伤。
静静看了徒弟片刻,他叹息道“为师不想让你弃赛,亦不想让你逞勇斗狠。具体该怎么取舍,你心里要有章程。”
许骄不反对,萧眠和林清昀便纷纷替沈祁修说话。
萧眠道“阿祁最良善文雅的脾性,李京默偏偏不肯罢休地激他,比试切磋不过是对方寻的由头,退缩恐怕不成。”
林清昀道“他明知无定峰不准御剑,还逼着阿祁触犯门规,不就因为他是凌霄宫的人,轮不到我们惩治倘若阿祁弃了赛,迎来的也全是下三滥的勾当。”
连钰锦颔首道“正是。与其防范暗箭,不如给他们个教训。李京默在揽星台有个好歹,谢归远肠子都要悔青了。”
听上去,这些话皆帮他着想,这些尊主皆为他的安危殚精竭虑,沈祁修恭谨地垂着眼睛,思绪徘徊聚散,倒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他其实很腻烦这种招之即来的传召,更腻烦旁人代他指点江山。重返太虚剑宗,他原是报着复仇的打算而归,在他长远的计划内,现在他眼前所有的人,理应一个接一个的在他手下殒命。
譬如义愤填膺、正与他同仇敌忾的林清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