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师尊已经撕开了一层窗户纸,不是特别执着地想扮演隐忍角色,遑论短短日内,他抽到了好几个和他无冤无仇,却对他杀意毕露的外门修士,本就稀薄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
要与师尊亲密厮守,他就无法一辈子带着面具示人,李京默将现成的契机递到眼前,正方便他判断师尊的接纳程度。
随之循环的比试,沈祁修一场比一场酷烈果决,少年的谨小慎微仿佛一夕褪去,陡生不可逼视的冷锐锋芒。
他的表现彻底颠覆了以往的形象,看过他迎战的人都对沈祁修大为改观,即便他的笑容仍和从前一样低调和煦,但再没人愿意主动与他攀谈,把“斯文君子”之类的词句安放在他身上。
许骄则懒散惯了,不热衷朝揽星台往返奔波,陪伴徒弟一天便算尽了关怀的义务,而后只悠哉悠哉地窝在房间里读话本,对外界的纷扰视若无睹。
他这是甩手不管的意思,放任小兔崽子爱干嘛干嘛,沈祁修自然察觉了师尊的默认,因此愈发毫无忌讳。
在他一连震碎两名对手的筋脉、废了一位仙门俊杰的道体之后,许骄还没跟他说点什么,元珩和萧眠就先坐不住了。
趁沈祁修离开扶月峰,萧眠愁肠百结地找了许骄一趟。
“骄骄,你不觉得阿祁最近很不对劲吗”
他跟小师弟不兜圈子,直言道“你是没亲眼见到,阿祁偶尔真像变了个人似的,若非他功法纯正,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魍魉邪祟给夺舍了。你得约束他一下,劝诫他不准狂恣树敌,万一他被李京默的激将法动摇了道心,实在犯不着。”
便宜徒弟厌倦了假装谦逊,在慢慢向原著里的设定靠拢,不过许骄认为沈祁修根本没有错处,无所谓地替萧眠斟了杯茶水。
“萧师兄,人非圣贤,阿祁不想忍让也合情合理,我是不会为了此事责备他的。那些弟子眼光短浅,甘愿做凌霄宫的探路石,修为又远远及不上我徒弟,便应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好就好在沈祁修占了个理字,还能用自我防卫充当借口,不然那几名弟子所属的宗门岂会不来索要说法,闷不吭声便吃下了哑巴亏。
萧眠沉默片刻,从小师弟话里咂摸出了许骄支持的态度,惆怅地道“但掌门师兄悬心不已,拉着我翻来覆去地唠叨,怕是他那柄凶兵的戾气没能净化干净,这才影响了他的性情。总之你留神一些,切切不可大意,倘若阿祁不慎滋长心魔,那该如何是好”
沈祁修心魔盘踞已久,不把和他作对的人赶尽杀绝就是考虑了师尊的颜面,要不要披着驯良无害的外壳,只在他一念之间。
许骄明白便宜徒弟委婉的提示,亦明白沈祁修骨血中悖逆的本质,对此不置可否。
他跟沈祁修纠葛愈深,彼此摊牌是迟早的事,单看对方始终勤勤恳恳地讨好他,早一点和晚一点仿佛没什么区别。
重要的是,许骄眼下另有惦念,注意力不在这里。
等到沈祁修和穆璃对战的这一天,二宝往他晒太阳的亭阁中传了口信,他立即不打招呼地去了揽星台,检验沈祁修与这位红颜知己的关系。
他要知道穆璃是否熟识沈祁修,知道这小姑娘是否芳心暗许,而他的大徒弟苏蕴也挤在乌泱泱的人堆里,眼都不眨地朝台上翘首观望。
许骄甫一走近,便有修士给他腾出通过的地方,苏蕴忙顺着人潮闪躲的道路匆匆上前,弯腰对师尊施礼。
他不自在地问“师尊,您您怎么突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