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安陆依旧十分炎热,好在清晨尚且有丝凉意,徐徐的清风吹来,带走了人心中的躁动。
陈二狗望着刚放亮的天边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费劲走了过来,笑着与其打了声招呼,“二狗哥,都准备好了。”
陈二狗回神,看见他的装扮不禁皱起眉头,有些无奈道“亲娘嘞,俺们是去打仗,你个拿笔杆子的,跟着去干嘛”
费劲老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打仗、打仗不也得要军师吗。再说了,哥你是知道的,这次领兵的朱宸汀,就是残害我费氏的黑手之一,此仇不报我还配姓费吗”
知道他素来有骨子拧劲儿,陈二狗也不去相劝,叹息一声,告诉对方等真动起手来,记得离自己近点,他好护着他。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外面,一万多青壮已聚集在一起,乌泱泱看上去颇为有气势,这里绝大多数都是流民。
陈二狗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沉声道“弟兄们,俺知晓大家好不容易安生下来,不愿意去冒险。但你们要知道,这次打的不是别人,是宁王那龟孙儿别忘了现在这样是因为谁从江西府到安陆,被人像狗一样撵来撵去,咱们什么都没了,那狗草的还不放过我们所以为了活命,咱就跟他们拼了”
不得不说,陈二狗确实非常有领袖气质,三言两语便鼓动得原本还在犹豫的众人红了眼,纷纷表示要去打宁王。
陈二狗点点头,对于打仗什么的,他其实也一窍不通,不过自幼生得高大健壮,学了些拳脚功夫。好在这次领兵有人辅佐,安陆州府的库房还跟他们分发了武器兵甲。
当然了,铁质的铠甲只有几十套,其余大部分都是些皮甲藤甲,长枪的尖也有许多生锈的,但此举最起码透露出一个消息他们并非是去送死的。
流民们要求的不多,如此,便够了。
一万多人趁着天尚未大亮,浩浩荡荡的出发,极少有人注意到,在队伍的末尾,还混进了一辆马车。
车内,袁宗皋有些坐立不安,瞧着自己左手边的少年,欲言又止。
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朱厚熜思索了一会儿,旋即带着几份歉意开口道“因为不好太显眼,只能挑了辆最小的马车,知道袁长史年纪大了,还请委屈一下。”
“不是,下官有什么委屈的。”袁宗皋连连摆手,一咬牙,直接道“殿下,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您身为千金之躯,怎可奔赴前线,哪怕是不放心战况,派个人通报即可,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王妃”
“母妃知道后全力支持我督军,并且表示她会坐镇家中,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袁宗皋一时语塞,想起蒋王妃似乎是将门虎女,平日作风颇为彪悍。想了又想,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冼如星,苦口婆心道“冼道长,你也劝劝啊,世子这般怎能让人放心。”
“啊、你说得对,”方才陷入沉思的冼如星如梦初醒,神色郑重道“确实,许知州那人首鼠两端,就这么放他在城里,是没办法放心,殿下,贫道听闻他四十方有一子,平日里爱若珍宝”
朱厚熜清秀稚嫩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仰着头道“早在离开前,我就命人将他一家接到王府避难了。”
“殿下英明,”冼如星立刻马屁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