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琼这次似乎铁了心要动宗室,当即反驳道“现在宗室每年禄米需要八百万石,而朝廷去年的岁入只有四百万石,抛去给这些,还有给官员的俸禄,军饷,边防的守备开支,我就问问你,不动的话钱从哪儿来遗言是国本,这些就不是国本吗”
“好你个王德华,不用拿国库来堵我,朝廷亏空又不是一年两年了,之前那么久也都缝缝补补地过来,常言道敬天法祖,现在你撺掇陛下改祖宗之法,日后天下人讲究起来,你能替陛下承担吗”
王琼冷笑,此时的他彻底没有了以往的圆滑,当了近四十年官,头一回锋芒毕露,对着旁人就是一套输出,“好啊,既然你们认为皇明祖训不容半点违背,那我问你们,太、祖要求每十年丈量一次土地,朝廷上一次清丈土地是什么时候了对于这个你们怎么就不追着问了还不是因为自家私田隐田太多担心败露”
“我知道,在场众位最低也是四品,早就不靠俸禄过活,哪怕朝廷亏空到发不出银饷也不要紧,终究短不了你们的。但王某请大家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们在朝为官,难道就真只是为了钱吗”
众人“”话虽然没错,但从你王琼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不对劲。
王琼不管旁人怎么想,他已经完全放飞,疯起来连自己都骂讲到最后,甚至声泪俱下,动情不已。
见他这般,百官们也颇为动容,一时之间,各种反对声浪小了许多。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清楚宗室们对朝廷的危害,但怎么说呢,这种属于钝刀子割肉,起初不疼不痒,然而等到明末所有隐患叠加在一起,想改就已经来不及了。
在台上一直冷眼旁观的朱厚熜似乎同样被感动,不顾帝王威仪,狠狠拍了下腿,大声道“好朝廷竟然有如此中正贤良之能士,既然这般,朕也不愿躲在背后做那惜名昏君”
“就按照王尚书说的,重新商定宗室土地赋税以及爵位世袭罔替问题”
“陛下英额”王琼刚要谢恩,突然愣住了。
不对啊,着跟他说的也不一样啊
虽然王琼不得不替皇帝做出头鸟第一个挑破宗室这个隐患,但他又不傻,知道土地和袭爵乃是分封制的根本,倘若动了,那十来万人非跟自己拼命不可。
事实上,王琼在奏疏里不过建议减少宗室禄米,同时停掉一些不必要的开支,比如每年的修房子、娶老婆生孩子等赏钱,如此虽然藩王们会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也不至于太大反应,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龙椅上的朱厚熜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待下了朝,礼部与内阁立刻起草宗藩条例,之后呈上来给朕检查。事关重大,你们啊,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辜负了王尚书一片赤胆忠心啊”
“我没”
“臣遵旨”
王琼还没说话,百官们齐齐躬身,他那微弱的辩解立刻淹没到巨大的声浪中。
待下了朝,原本素来形单影只的王尚书身边挤满了人,就连之前与其互呛的礼部侍郎都走了过去,对着他满脸敬意道“德华兄,我承认之前对你有所误解,以为你不过是个利欲熏心之辈,没想到啊,你才是真正的高风亮节。此等顽疾要是解决,你就是当朝第一功臣”
“大义啊将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