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众人为了不去触霉头,大多数还只是选择溜须拍马路线,但皇帝始终不出现,再充沛的感情也有干涸的一天,而且文人相轻,如此聚集在一起,很难不起争执。所以场面就变成了徐阶看到的那样,茶馆老板都要烦死他们了。不过碍于这些人的身份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举子,谁也不敢保证这里面日后会不会出现个高官,只能捏着鼻子忍到殿试结束。
摇摇头,徐阶实在耻于与这帮人为伍,叫来店小二点了个这里的招牌茶点蟹黄酥,随便寻了个角落坐下。
还没等东西呈上来,便听旁边一圆脸青年开口道“掌柜的,你们这儿蟹黄酥怎么没有了,我家长辈特意来吃的。”
“哎呦,真是对不住,这阵子人多,最后一盘刚才已经被订下了,要不您看看换个别的”
徐阶听此开口道“这位兄台,那茶点你要是真喜欢拿去好了,我随便吃点别的也一样。”
圆脸青年转身,也没客气,对着徐阶一拱手便端着茶点走到楼上的某个隔断处,隔着竹帘,徐阶隐约看到那里似乎坐着个清瘦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青年再次走了出来,郑重地与徐阶道谢,“对不住了,主要我家长辈难得出来一趟,有劳兄台割爱,真是太谢谢了,在下费劲,敢问兄台大名。”
徐阶告知他自己的姓名,然后表示不过是盘吃食,莫要放在心上。两人交谈几句,发现对方都是这次来赶考的,而且又都为江南人士,不由亲近了几分。
此事那边书生们的争辩已然进入白热化,声音之大,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徐阶望了望,有些好笑道“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陛下之前已经出现过一次,如此为了自身安危,也不会贸然再离宫,与其在这儿做无用功莫不如回去温书。”
听此,费劲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隔间,轻咳两声,努力岔开话题。
楼上,被大厅众学子吵得头疼欲裂的朱厚熜阴沉着一张脸,恨不得手起刀落将那几十只“鸭子”纷纷绞杀。在他身后,谷大用老老实实地低头闭嘴,生怕引起皇帝的注意。
自打那日与冼如星不欢而散,朱厚熜心里一直十分烦闷,他既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又拉不下脸去找对方。再加上冼如星最近也忙,两人就这样一连好几天都没见面。时间一长,朱厚熜就有些受不了了,吃不好睡不好,只能投身于朝政间,勤奋程度连内阁都觉得震惊。
奈何最近一段时间朝廷风平浪静,又正赶上秋收,因为吏治抓得很,各地从上到下都不敢太过放肆,老百姓难得暂时过上太平日子,连闹事儿的都没有。朱厚熜奋斗几天,很快又回到了之前无所事事的状态,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去见冼如星之时,身边太监谷大用突然提出最近京城里热闹非凡,陛下要不要白龙鱼服出去转转,也算体察民情了。
考虑了片刻后,朱厚熜接纳了对方的建议,换好衣服带着人直奔茶馆,他还记得上次跟冼仙师在这儿听人说书,之后对方还说过要编个全新的故事给他看,结果转身就忙着写绘本去了
怎么好像事事都比自己重要,朱厚熜郁闷不已,面色更臭了。
见皇帝这个神情,本打算带着他去欣赏那些自己安排好的清倌舞姬的谷大用也不好开口,只能暂且先把这些放在一边,伺机而动。
谁知在茶楼里刚好碰到议论朝政的举人,朱厚熜听到对方说冼如星坏话,怒不可遏,不仅教训了对方一通,回去后依然不解气。
事实上,他不光是气那些人误解冼如星,更是气他们明明是大明官员预备役,结果却如此无知愚蠢。不由好奇这帮人到底是怎么考上来的,于是回宫找刚刚“上岸”的科举老油条张璁咨询情况,结果得到的答案更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