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还在抹眼泪诉说着委屈,冼如星无奈抿嘴,“差不多得了,再演就过了啊。”
“哎呦,这不是担心给您惹上事儿吗。”玄一嘿嘿一笑,利落地直起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冼如星挑眉,“现在知道是给我惹事儿了夏言官位虽小,但也是在陛下面前挂上号的,你动手之前就没好好想想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这么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害,谁知道那小子挺大个头儿身子骨那么虚,师侄你去找个人问问,我当时其实就推了一把,他自己没站稳头磕到桌角,现在倒讹上我了。”玄一也很郁闷,他走南闯北是有真功夫傍身的,自然是不能跟个文弱书生动手,然而谁能想到会出了这种意外。
相比于初出茅庐,性格耿直刚毅的夏言,老油条玄一心眼多得不行,晓得此事对自己不利,于是干脆撒泼打滚胡搅蛮缠,总算拖到冼如星过来。
听完事情的经过,冼如星松了口气,如此倒也不算太难解决,旋即又问道“你俩又在吵什么他说什么领着人走”
提到此处,玄一则明显郁闷了许多。原来嘉靖本是派夏言和张家两人来这儿帮冼如星提高员工素质,张家还好,平日里按部就班地教书,到了点儿就下班回家。但夏言却是个直肠子,他觉得既然陛下将事情委托给他,那自己就一定要办好。再加上他今年都三十来岁了,还是个微末小官,非常渴望做出一番事业来,于是便全力投入到教学事业中来。
结果教着教着,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好苗子。
其实这点也可以理解,豹房的这些小道士都是从王府就开始跟着冼如星的,本身接触的知识就远超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再加上吃好睡好,思维活跃,学习速度快是应该的。
夏言本身自己也是神童,不忍这些道童们被埋没,于是便问他们要不要离开这里去书院念书,以后当官报效朝廷。
说实话,也不怪这帮小道士心动,毕竟古代士农工商的思想还是十分根深蒂固的。再者玄一老道虽然护犊子,但很有些封建大家长的架势,无论徒弟做出多大成绩,平日里都以训斥为主。而夏言虽然严肃,却春风化雨,有问必答,时间一长,难买人心浮动。
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冼如星觉得有些棘手,她自然是不能怪玄一,毕竟人家也是给自己打工,而古代讲究“父子相传,师徒相授”,对方管教弟子也无可厚非。但对于豹房这帮道人们,本身每个月领的工钱就高,做出成绩来又有奖金,毫不夸张的说,这里面很多道童现在已经可以在京城安家置业了。豹房里吃穿不愁,每天只有无休止的工作,缺乏刺激,想离开是正常的。
于是她冥思苦想后,总算是得到个解决办法。将所有道人们聚集到一起,看着一张张满怀心事的面孔,开口道“我知道,对于你们有些人而言,这里已经待着腻了,想要去奔赴远大前程,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走读书考科举这条路,那么多儒生五六岁就开蒙,结果临老了也没混上个官身,你们被夸几句就这么自信”
道人们面色微变,几个机灵的当即表示自己对冼如星忠心耿耿,愿意一辈子为其效力回报恩情。
冼如星寻了张椅子坐着,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们给我干活儿,我付工钱,天经地义的事儿。我也知道,大家其实都是遭了灾才选择出家当道士的,若是放在普通地方,有了钱说还俗也就还俗了,人往高处走嘛。不过你们这几年接触了不少豹房的机密,这么放出去别说是我,就算陛下也不会答应。这样吧,我给大家指条明路。”
说着冼如星就将朝廷打算升级营缮所的事儿讲了一遍。
“我也不瞒大家,关于营缮所,陛下是打算让我来负责的,因为同样是官,自然也需要考试,我准备了一些所学的书本,打算印后派发给各地。你们要真想出去,就好好读书,争取考到营缮所,真有那么一天我保证不拦着。但倘若考不上,那边老老实实留在这儿收心干活儿。若继续这样,耽误了工作,那便把位置让出来,有的是人等着,听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