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冼如星知道对方算是不生气了,刚想换个话题,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不对啊,我本来是想提前跟你说一声的,是你最近总躲着我,几次来找头提前开溜,自打上次你光着从我屋里跑出去”
“什么光着我只是没穿外袍”朱厚熜气急败坏,旋即又想起那晚,面色顿时红得滴血。
“都一个意思。”冼如星狐疑地看着他,“你那日是怎么了钦安殿的道童说你找我有事儿,结果我刚醒你咋自己跑出去了”
“那个、额本来是想找你商量朝堂上的事儿,结果突然想起个好主意,就先回去了,这几天忙于政务,不是故意躲着你。”朱厚熜回答得支支吾吾。
万幸的是,冼如星本人也不是什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口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急忙忙的,都处理好了,不用我帮忙了”
朱厚熜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是为了这次春闱”
“哦春闱怎么了你不是定了张璁为主考官吗”冼如星挑眉,因为与徐阶相识,她对这次春闱也算有些了解,知道朱厚熜这次力排众议,想推张璁上位,在朝堂上受了不少非议。
提起这件事儿,朱厚熜就又是一肚子火。
原本在他心里,本次春闱的主考官应该非袁宗皋莫属,但袁宗皋上次在内阁晕倒过后,虽然抢救回来,也将众人吓得够呛。这位袁先生可以说是看着朱厚熜长大的,效忠兴王父子两代,再加上即位之初不顾安危地鞍前马后,本身就在朱厚熜心中分量颇重。主管科举是件辛苦活儿,考生们累,主考官也不轻松,尤其是阅卷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如此身体稍微羸弱些的都吃不消,所以袁宗皋自然而然地就被排除在外。
在剩下的人选中挑挑拣拣,朱厚熜始终不满意。毕竟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场春闱,意义不可谓不重大,要是主考官不完全是自己的人,今后有些事情就很棘手了。
左思右想,他决定将礼部侍郎张璁提上来负责此事。
然而这个决议一出,满朝文武齐齐反对。
首先张璁本人就只是个五品官,还是在“大礼议”中逢迎皇帝窜上去的,再者他不过是个二甲进士,连续八次落榜,现在让其出题,为国取士未免太过荒谬。其他的都好商量,科举乃国之重事,此举绝对不行。
于是朱厚熜跟大臣们又双叒杠上了。
也许很多人疑惑,只不过是个主考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但在大明,可以肯定的说,绝对是值得的。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明朝一个读书人一生会有许多位师长,比如最开始教他学问的,是授业师,举人考试中,推举本人试卷的,是房师;而进士的主考官,则被称为座师这许许多多的师生形成了一张张密集的关系网,将大明的读书人牢牢捆绑在一起。假如张璁真成了主考官,那么这批学生日后在朝政上多多少少都要以他为尊,可以说是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像这样的美差,即使自己轮不上,也绝对不愿意让他人这么轻易得到。
“张璁的资历确实是浅了些,所以必须有人在旁边辅佐他,我打算从翰林院里调个学问高深的,又担心张璁压不住对方,你在旁边看着,我多少放心点。”朱厚熜解释道。早先也不是没有非读书人插手科举,像大太监刘瑾最得势的时候,甚至直接安排高中名单,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就是了。如此冼如星挂个巡考的名头,倒也不算骇人听闻。
冼如星听此也没表示什么,直接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