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天气变化多端,一会儿天气阴沉沉的,空气又湿又冷,不多披件罩衫都无法出门,一会儿又艳阳高照,是再好不过的大晴天,照得人浑身充满暖意。这种情况在这个冬暖夏凉的小村子里,无疑是少见的。
在这种乍冷乍热之下,乔衡很明显地察觉到了来自身体上的不适,胸腔里像是多了一团冰絮,整个躯体都变得沉甸甸的,然而他的头脑却又清醒无比,两相交织,互相撕扯,导致这几日睡觉时往往浅睡辄止,一场周公梦不知断了几次。
他没有硬撑,昨日学堂散学时他直接给学堂里的学生放了几天假,而他自己则准备趁着这几天多休养一下。
张无忌听了他的话,心中更加充满歉意,他知道宋师兄其实只是不愿与自己多说什么,就连指责自己的话都懒得说出口罢了。
自那日他挑破了宋师兄的身份,师兄对自己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恍若变回了宋师兄还未判离师门前那样,甚至比那时还糟,如果可以,宋师兄甚至可以一整日都不与自己说一句话。两人各做各的事情,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张无忌明白,宋师兄只是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而已。
“我日后在练武时会多注意时辰的。”张无忌向宋师兄检讨着自己。
你练不练武,与他有什么关系乔衡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有开口对张无忌多加干涉。
张无忌被他这一眼看得心中暗道不妙,虽然宋师兄表现得一如寻常人等,但自己怎么就能忘了,如今宋师兄已是经脉俱废,再也无法习武了,他刚才说得那些话,被师兄听在耳里,大概与被人用一柄利刃捅入心间无异。
然而当他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乔衡已经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张无忌当然明白师兄这是要去做什么。师兄如今经脉丹田残破,每日都要用药三次,他这是去煎药了。
宋师兄明知自己师承蝶谷医仙胡青牛,却从不向他求助。
张无忌也不敢主动提出为他诊治的请求。
他明白师兄对自己不信任,把脉一事相当于把习武之人的要害交予他人,即使宋师兄如今已是武功被废,然而自幼以来的习武生涯留下来的烙印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去除干净的,而且以宋师兄对自己的讨厌程度,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会在开药方时做什么手脚。他能想象的出来,自己一开口提出这个要求,宋师兄就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于是,他只好趁着师兄入睡后点了他睡穴,为他检查了一番身体状况。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师兄现在使用的这个药方子,已经是最好的了。枉他医承胡青牛,又身负绝顶治愈功法九阳真经,居然对师兄的病情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师兄入睡后点了他穴道,偷偷的用内力帮他孕养经脉,好减轻他日常生活中的痛苦。
然而这些事情与宋师兄的救命之恩比起来,都不过九牛一毛尔。
张无忌来到厨房里,对乔衡说“宋师兄,以后我来煎药吧,我熬药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如何敢劳动张教主大驾。”乔衡的言貌神态何其彬雅,语调舒缓,全不见一丝一毫讥讽等负面情绪,就连眼神都是和煦无霾、云淡风轻的。
张无忌听了,拱手讨饶道“是我多事了,还望师兄不再称我教主,如此一切都好。”他见乔衡只管一心熬药,他只好怊怅地退出了厨房。
乔衡没理会张无忌是何时离开的,他认真的一点点煎熬着砂锅里的药,偶尔搅拌一下,一圈又一圈。
张无忌。
好一个明教教主
在乔衡看来,他如今的生活与被囚禁无异。
这几日他已把这“张无忌”这三个字翻来覆去的在脑海中撕碎了无数次,然后又把它们重新粘起来,再一点一滴地撕成碎片。
只可惜,妄想终究只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