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忠福认真地听着,在她介绍完自己后,开始述说自己这些年里跟无数个人说过的事情。
“我叫郑忠福,今年三十九岁。事情发生在1994年的五月,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我是利民房地产有限公司的业务部经理,我的妻子梁海慧跟我是一个公司的,只不过她是我们公司的前台。”
“5月22号那一天,我的一个大客户晚上七点多给我打电话,说即将要签下来的一个合同有个条款没有确认好,因为这是一笔特别大的业务,于是我接到电话就出门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十二点钟,我打开灯,发现我的家里一片狼藉,客厅、房间的抽屉都是被打开的,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
“因为当年的治安不太好,我家住的又是盖了很多年的平房,当时我就觉得是有贼进了家里。我当时很害怕,赶紧叫我妻子的名字。但是无论我怎么叫,她都没有回复。”
说到这里,郑忠福停顿了一下,哪怕这么多年说了无数次,每次说到这个地方,郑忠福依旧说不下去,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道“我打开房间的灯,她躺在床上,脖子被划了很多刀,血染了一床。”
“我去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我家的电话线已经被割断了,我只能村子里的小卖部现敲门打电话报警。”
“那天晚上来了很多很多警察,我被带到公安局问了很久很久的话。然后我就成了杀害我妻子的嫌疑人。”
“我被逮捕了,拘留了,法庭审判我了,我被判处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我不服,当场提出上诉。一直到1995年的十二月,才开始二审。”
“这一次,我的判决改了,我被改判成了无期徒刑。这么多年来,我的父母兄弟也在外面一直为我奔走,我的重审申请书被递交了无数遍,可依旧没有用。我还是那个罪。”
“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在我入狱的第三年。我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朝外面求救。”郑忠福说完,就安静地等着林舒月问他话,就像以前的那些记者一样。
问他他那晚上离家之前都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林舒月也确实问了,问完之后,她跟郑忠福这样说“我尽力去帮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连一句承诺都算不上,却让郑忠福红了眼眶。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句话了,他朝林舒月郑重道谢“谢谢你,林记者。”
会客时间结束了,林舒月放下听筒离开。
郑忠福也跟着狱警回去了。今天是周三,现在还是上午,他们今天的劳动才刚刚开始。出会见室前,他侧头看了一眼林舒月的背影。
这么多年了,他知道他的案子翻案渺茫,可他依旧心存希望。为了心里的这点希望,他坚持了这么多年。并且往后的岁月也不会放弃。
他没做的事情他不会认,也认不了。他在等一个真相,他的妻子也在等。他会一直坚持下去,他相信太阳总会有照耀到他身上的那一天。
林舒月跟狱警往外走,同时也跟他闲聊“警官,平时来看郑忠福的人多吗”
给林舒月带路的狱警是个三十多岁的老警察了,对郑忠福他很有印象,或者说,整个监狱里的狱警就没有对他不熟悉的狱警
毕竟被判了十年了依旧不认罪的人满监狱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刚开始还会有不少记者来看他,但现在啊,除了父母跟他哥哥这些亲属,就只有他以前的老板杨浩安来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