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会计不满地“啧”了一声“老许,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许副队长嗤笑,“你也别一副老好人样儿了,要是一开始大家都严厉点儿,赵柯现在也不能不将咱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牛会计道“赵柯平时挺尊重咱们的,有几个小青年有她有礼貌”
“踹老钱家门,老钱家告状都告到我这儿了。”许副队长无奈地摇头,“咱们是看不见,但赵柯以前就总带着村儿里的孩子捣蛋,现在不听大队安排,也不意外。”
他还问赵新山“老赵,你儿子闺女现在都在赵建国家呢得教育教育赵建国,老大不小了,咋还跟孩子胡闹呢”
他不提儿子女儿还好,一提,赵新山的火气翻腾“当初余秀兰当妇女主任,都没这么多事儿,三个月实习期到了,我非撤了她,一天天地瞎折腾。”
牛会计想劝几句,但有许副队长在一旁拱火,效果不理想。
与此同时,知青点的知青们也在争执。
起因是刘兴学对刚回来的庄兰和苏丽梅阴阳怪气“以为拍马屁能捞到好处,谁知道,这风向变得太快。”
庄兰拉住了苏丽梅,“赵主任还等着咱们呢,别在这儿磨蹭。”
俩人不搭理刘兴学,但刘兴学追着她们挑事儿“人家是村里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还跟着她一起和大队长作对,别把自己折腾进去。”
苏丽梅不服气,“那就等着瞧,看我们折腾成什么样”
方静觉得她们蠢,“好意”劝说“咱们知青在赵村生产队本来就难,你们别吃力不讨好,还带累其他知青也跟着不受村里待见。”
“说来说去,原来是怕我们连累你们。”
庄兰挡在苏丽梅面前,正颜厉色,“你们下乡之前的理想呢抱负呢一点儿挫折就丢了知青的尊严和骄傲,就忘了下乡时的豪情壮志,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对我们评头论足”
苏丽梅傲娇地抬起下巴。
方静丝毫不见羞愧,还反过来责怪“我好言好语地劝说,反倒得了你们的训斥,既然我们没资格,那以后我们再不说了。”
“你不说,我还有话说。”
庄兰的目光一一看过方静、刘兴学、邓海信三人,一字一句地问“你们读过书,不知道挖渠防涝吗村民们固执守旧,你们不会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们道理吗”
邓海信动了动嘴,想要辩解。
庄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们下乡之后有没有尝试努力为农民做些什么村子不接纳,你们就放弃了难道一辈子不能回城,你们就一辈子都怨天尤人,无所事事吗”
“我们还年轻,我们不会随便放弃,我们也不甘心碌碌无为。我们就要跟赵主任干,也一定会干好有没有意义,不需要你们来评价”
庄兰说完,拉着苏丽梅转身踏出院子。
苏丽梅悄悄冲庄兰竖起大拇指。
院子里,刘兴学和邓海信默默无言。
他们当初下乡,哪个不是豪情万丈,只是乡下的艰苦生活和日复一日的劳作,磨平了他们的激情,放大了他们的阴暗面。
人意气风发的时候,总是更容易心平气和。
但当人不断不断地处于低谷,负面磁场便会不由自主地扩大。
谁不想神采飞扬地生活呢
邓海信忍不住道“其实,我觉得排水渠是可行的,只是村子这么大,赵主任组织那些人恐怕不够挖建出足够的规模”
刘兴学没应声。
方静听到邓海信的话,讽刺地撇了撇嘴角。
她才不想一直在乡下做苦力,她要回城,她一定要回城
周末,赵棉休假回村,给赵柯又带回两张报名表。
“妇联的张主任说,有别的生产大队报名不积极,人数不够,如果咱们大队能多带出两个人,再好不过。”
赵柯拿着两张薄薄的纸,嘴角上扬,“别说三个人,她要是真对咱们大队的妇女放开了人数,我能给她的培训班塞满。”
赵棉失笑,“你培训出那么多接生员,哪有足够多可以接生的地方。”
“话可不能这么说,有学习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赵柯看过妇联的报纸和资料,全国的接生员都紧缺,一个村子一个接生员足够,三个接生员确实不够吃水,但放大到他们整个省市,根本不够看。
赵柯很自信,“我培养出来人,以后但凡有机遇,我就能给她们全都输送出去,没准儿还能吃公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