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张张嘴,还没说出话,余秀兰便打断她“是,这是封建糟粕,现在厉害的女青年比以前多了,一样能担事儿,你呢,在咱们大队大刀阔斧地干,提高咱村儿妇女们的地位,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一定会有更多的妇女觉醒,但你也得理解苗凤花这一类妇女的存在。
赵柯低低地说“我不是因为苗凤花震动,是因为我自己”
“要我说,大队表态,按照社规该罚罚,认个错,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余秀兰说着,忽然道“估计苗凤花小的时候身体没少糟尽,也不知道能不能治治,没准儿就跟春妮儿似的能养好呢
赵柯情绪有些低沉,随口回她“且不说能不能养好,就算养好,也是治标不治本。”
生了男孩儿,魏如月彻底边缘化,动过手的男人,以后万一别处有个不如意,难保不会再动手;生了女孩儿,还是重复魏如月的生活,魏家人也不会有变化,不过是陷入另一个漩涡。
余秀兰给她出主意魏大海这不大半年没动手了吗,再让他忙点儿累点儿,兴许慢慢就板过来了。
赵柯不置可否。
第二天,赵新山一大早大喇叭公开批评了魏大海,扣了他的工分儿,还罚他去扫三天公厕。魏大海一副“爱扣扣,爱罚罚”的态度,让干啥干啥,无动于衷。
魏老太又被罚了一个检讨,不服气,可也刚不过大队,只能嘟嘟囔嚷地抱怨。赵二奶则是觉得这惩罚太轻了,魏老太还是碍她眼。她围堵赵柯,质问赵柯“你之前劲劲儿那样儿呢,这就完事儿了”
赵柯站在大院儿,瞥见苗凤花心甘情愿地去帮魏大海扫公厕,淡淡道“二奶,惩罚不是目的,解决问题才是。
那你解决啥了
赵柯收回注意力,看向面前对她指手画脚的老太太,语气凉凉地说“我想解决的多了,可惜都不能一蹴而就,倒是二奶你,已经在触线边缘了,注意点儿
赵二奶外强中干,我好着呢,你少在那儿蒙我,我不吃这套“检讨写完了吗”
赵二奶自信
地从兜里拿出一块儿折的方方正正的纸,递给她,喏。
赵柯眉头一挑,接过来,打开的一瞬间,只扫见个开头便无语“您这敷衍的也太过了,当我傻吗这不是胡知青的笔迹吗
“胡说我明明重新抄了一遍”难道拿错了赵二奶赶紧凑过去,一看,就是她自己抄的那份啊
忽地,她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赵柯,正对上赵柯了然的眼神,顿时气恼“你这死丫头,鬼精鬼精的,诈我呢
赵柯也不继续看了,折上检讨书,还给她“重新写一份儿。”赵二奶气得跳脚,你咋这么较真儿,老魏婆子能自个儿写啊。
放心,她要是让我看出来,一样儿打回去重写。
赵二奶“我不写了”
赵柯瞥她,不写,大队就要重新考量监督员了,到时候魏奶奶还当着监督员,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您
被拿捏,赵二奶憋气儿,恨恨地瞪赵柯一眼,气冲冲地转身。
赵柯从挎包里掏出两根儿黄瓜,去井边儿打了桶水,洗干净甩了甩,溜溜达达走到小学,趴门往里瞧。
还没到上课点儿,魏如月不在教室。
赵柯等了会儿,看见魏如月心事重重地垂着头进校门,喊她“魏如月。”魏如月抬头,惊讶“赵主任。”赵柯走向她,揽住小姑娘的肩,“走,赵主任带你去吹风。”
魏如月诚惶诚恐,嗫喏“我、我还上课呢。”
没逃过课的孩子,童年是不完整的。
魏如月瞪大眼睛。
路过的牛小强听到她的话,眼睛滴溜溜地转。赵柯又对牛小强补充一句“逃课必挨揍,童年更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