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上都带着惬意的笑容,脚步渐渐慢下来。
傅杭对路灯很熟悉,他为了汲取到更多的知识,白天在拖拉机厂,晚上宿舍关灯,就回到外面的路灯下看书。
蛐蛐的鸣叫和路灯下密密麻麻扑光的小咬都是他的“同学”。
手上什么都没拿,只是简单地在路灯下走走,很少有。
傅杭独自停在一盏路灯前,没有走进光圈,抬头注视着路灯。
即便是省城,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路灯才会亮很久,其他偏僻的道路或者深巷,依旧是漆黑一片。
同一片夜空下,存在着不同的场景。
赵村儿大队和省城隔着数百公里,那里的人们,此时应该已经躺在炕上,进入梦乡。
赵柯屋子里的煤油灯,可能还亮着
许多人自定义为平庸而无用,国家多他一个不多,缺他一个照样儿转。
赵柯从来不认为她是多余的,哪怕再微小的光,照亮方寸,依旧能流光溢彩。
傅杭总是会想念赵柯,就像现在,他头脑里想得还是她。
但他又不只是在想念赵柯。
傅杭抬脚,缓慢地踏进了光里,仰望星幕,低喃“赵村儿大队还没通电”
祖国还未富强
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可谁说他们不是在给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谁说他们未来,不是中流砥柱
前方,赵棉发现不在眼前,回眸,刹那失神。
方煦与她并肩而行,余光时刻注意着她的举动,随之回头,也是一怔。
有一句诗“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少年可以是个名词,也可以是形容词。
星月不足光,自有人造之光照前路。
刀剑不足利,自有人赤手双拳搏山击海。
有志向有目标的人,心在远方,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脚步。
人最美好之处,在骨不在皮。
这一刻,青年的光辉熠熠闪耀。
方煦下意识地举起了照相机,镜头对准傅杭,留下当下属于年轻的知青傅杭的影像。
既然要去赵瑞的学校,赵瑞跑过来再带着姥姥他们过去,就费时费力了。
所以第一天,方煦早早出现在招待所,陪着刘三妮儿他们一起吃完早饭,由他带路,去赵瑞的大学。
赵瑞在学校门口等着。
“我都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到大学来溜达,快给我在门口照一张相。”
刘三妮儿边说边拉着三个孙子站到大门下头,一点儿不见外地吩咐“小方啊,牌匾上的字儿一定要露出来。”
方煦答应,出言调整他们的位置和姿势。
老太太两手交叠在小腹前,露出一个做作的笑。
“咔嚓。”
他们拍完,赵瑞不好意思道“方同志,也给我在这儿拍一张照片吧,我想给我媳我家里看。”
方煦闻言,笑道“好。”
刘三妮儿看着大学里风华正茂的学子们,眼露羡慕,叮嘱仨孩子,“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进大学”
余岳打断她的幻想“奶,考不了大学,别做梦了。”
刘三妮儿一滞,“你咋知道”
“我外公说的啊。”
刘三妮儿指指进进出出的人,“这不是有人能上吗要是不读书,你们不就连门儿都摸不着”
赵瑞走过来,也道“姥姥说得对,读书起码能够拓宽道路,不读,选择就是单一的。”
这话对小孩子没用,对大孩子正好。
余岳一点儿没往心里去,耳旁风一样儿听过就散,倒是余岁,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