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刘兴学和邓海信满腹激昂,高谈论阔。
“我已经找到了方向我想学建筑,从省城来研究暖棚的专家说我有天赋”刘兴学眼睛里满是理想的光,“亲自设计一座建筑,看着它一点点落成,我一辈子都不会腻。”
刘兴学又期盼地问邓海信,“你要学建筑吗没准儿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同学”
邓海信犹豫片刻,还是想要遵从内心,抱歉地摇摇头,“我其实对水利更感兴趣”
刘兴学有些失望,但很快情绪就昂扬起来,“没事儿,我们都有目标,前途是光明的。”
邓海信笑着点头。
刘兴学转向林海洋,问他想考什么专业。
林海洋从信中抬起头,肯定道“机械。”
三个人对未来都很明确。
刘兴学兴致勃勃地畅想“那我们以后一个是建筑工程师,一个是水利工程师,一个机械工程师了”
“你们猜庄兰和苏丽梅想学什么专业”刘兴学猜测,“我觉得可能是师范。”
林海洋和邓海信都点头赞同。
邓海信问“那傅杭呢”
“还用问,他肯定学物理。”刘兴学语气嫉妒,“我们有可能考不上,他完全不用担心,头脑聪明,知识储备也多,将来没准儿是大科学家呢咱们都是师,他是家,层次都不一样喽”
林海洋维护傅杭,怼他“高考都不看出身了,职业更不分高低贵贱,师还是家,不都是国家的建设者,你这思想觉悟不太进步啊。”
邓海信傻乐道“工程师,也挺好了”
工程师听起来就很美妙,刘兴学也不跟林海洋争辩了,三个人充满对未来的希望,眼睛放光,嘴角上扬。
胡和志在旁边格格不入。
他们语气中透着一股奇异的自信和张扬,像是想学什么就能考上。
胡和志听着不免焦躁,也有点儿后悔。
他们是最后下乡到赵村儿大队的两批知青,那时候胡和志已经结婚,跟刘兴学、傅杭他们的接触不多。
后来赵柯出头,他带着情绪,根本不屑于像他们一样跟随赵柯的步伐。
对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女青年低头,在他看来,无异于自贬,他也不愿意承认,他不如赵柯,不如傅杭他们,甚至不如村子里的乡下人。
因为这些复杂的心情,这两三年,他游离在赵村儿大队的知青圈子外,也游离在赵村儿大队之外。
其他人在不断学习,都有事情做,都找到了目标,都在实现着自我价值,只有他,在村子里消磨完又在酸菜厂里消磨
他虽然也在看书学习,但进度跟其他知青差了一大截。
赵柯想尽办法从各处找了很多书和资料,甚至安排知青们跟更专业的人深入学习。
傅杭和林海洋在省城拖拉机厂学习过,他们能装农机装发电机;刘兴学和邓海信接触到了省城大学的老师;连大队的社员都有发展机会,赵萍萍去首都培训、当畜牧站站长,赵芸芸、潘翠莲跟人学会计
“胡知青,你以后想学什么”
刘海洋问。
胡和志仍然放不下老知青的架子,“我不像你们年轻,敢想,我只要能考出去就行,不过没看到结果之前,说这些太早了。”
这话说得有点儿扫兴,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邓海信道“还不知道高考重点考什么,咱们整个大队也没有几本高中课本,不一定能考上”
知青下乡,带课本的极稀少。
他们几个人都没带。
胡和志抑制着嘴角的笑。
他带了课本,但多一个人学习就多一个人竞争,他不想分享,也不想让人知道,便刻意引导“赵书记高中毕业,肯定有课本,傅知青有吗”
“傅杭没有。”林海洋最清楚,“他学得东西很深奥。”
“那可怎么办呢复习资料肯定很紧缺”胡和志故作担忧,顿了顿,又故意道,“不过傅知青要是肯教你们,你们考上的机会肯定更大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傅杭回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直奔他的柜子。
宿舍集体合住,余三舅打了一个巨大的柜子,分成多个格子,供他们使用,可以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