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儿考上中专的消息传到隔壁李村儿大队,李村儿社员们惊掉了下巴。
前夫李宝强父母寻罗这么久,也没给李宝强找到一个青出于蓝的儿媳妇儿,又得知春妮儿自个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懊悔不迭,满心都是痛失铁饭碗,错失金元宝,本来要到手的美好未来从手指缝儿溜走的煎熬。
但赵村儿大队今时不同往日,赵柯这个书记还会继续当下去,李村儿不止大队长警告他们,社员们也都盯着,绝对不允许他们再做什么事儿影响所有李村儿人的前程。
李宝强一家人再不甘,也没有办法,只能忍受村人的嘲笑,继续长久地煎熬下去。
赵村儿大队的社员们对孙家人以及春妮儿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化,孙家父母扬眉吐气,腰杆儿都比从前直了。
而公社借着春妮儿和曲茜茜,树典型,立榜样,大力推进整个公社的扫盲,寒冷刺骨的时节,工作干得如火如荼。
赵柯工作到最后一刻,跟吴主任和同事们暂时道别,回赵村儿大队,和亲人在临别前团聚。
赵棉考上了省内的工业大学,读工科;赵枫也考进了首都的一所军事学院,已经提前入学。
赵柯他们姐弟三个出息,赵、余两家都很高兴,但孩子大了,全都离巢高飞,父母亲人留守在家乡,余秀兰满心的惆怅和不舍。
赵柯每次回家的日常就是坐在灶坑前帮着烧火,安慰她“我们上学都有假期,你到时候别三天半又开始嫌弃我们。”
庄兰坐在小板凳上,脚前一盆酸菜,边切边道“赵枫假期可能少,放假我跟二姐一起回来。”
刘三妮儿心宽体胖,慈眉善目,说闺女余秀兰“我这土埋下巴颏,见一天少一天的老太太都没苦个脸,你年纪轻轻就别整那死出儿了,孩子有出息,乐乐呵呵的多好。”
赵柯端起茶缸子,装模作样地打官腔儿,“就是,余秀兰同志,你这个思想觉悟比我们刘三妮儿同志,还是有些不足。”
庄兰偷笑。
余秀兰白她,“我还没说你,小傅是个实在孩子,你可不能对人家始乱终弃。”
以身作则、八风不动的赵书记教她惊人的话震得一口水险些呛到。
始乱终弃
赵柯顺下这口水,表达异议“妈,你好歹也是老师,怎么胡乱用词”
“甭管那些。”余秀兰一挥铲子,点赵柯,“咱们家都是实在人儿,行不行的,给人小傅知青个准话儿,你不能吊着人家。”
赵柯再次提出异议,否认“没有吊着,你不能诬赖我。”
要是吊着,不得忽近忽远吗她可从来没有。
而且吊着,也得有吊着的目的吧她也没有。
“你就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又要出去上学,你和小傅不说小傅,你到底是个啥章程。”
一直没吭声的赵建国替闺女说话“小柯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
余秀兰偏偏在赵柯他们临走前的最后一天,固执劲儿上来,“你别管,让她说。”
庄兰好奇地看向赵柯,也想知道她的答话。
赵柯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呢
傅杭是一个各方面都相当优质的男人,而且他在赵柯这儿,有一个相当大的优点,他在男性天然享有某些红利的成长环境中,培养出了一些劣根性,但他的人格、思想、能力等等时刻在进化。
他的大脑,高于性别。
世俗观念中,哪怕双方精神上没有共鸣,也没有产生爱情,只看他作为丈夫会给予妻子一个不错的社会地位以及一个相对稳固的家庭,就值得选择。
但赵柯不需要男人给予她社会地位和家庭地位,至于爱情
赵柯不需要爱情填补精神的富足,不需要婚姻达成经济的富足。
只能说,赵柯不排斥跟傅杭在一起,也不是非他不可。
赵柯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我们各自有追求,彼此迁就是对自身和对方的损耗,相反,不确定的未来能够激起无限的期待,我对傅知青的未来就充满期待,你们也可以对我的未来有除婚姻以外更大的期待。”
“顺其自然不就很好吗”
余秀兰不着痕迹地瞥一眼门的方向,“我知道你们都有本事,我也劝不动你,但你想清楚,你这一上学,又耽误好几年,不提前考虑生孩子和养老,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赵柯毫不犹豫地表露野心,“我争取国家养我,希望傅知青也有这个荣幸。”
余秀兰哑口,忘了,赵柯现在是公社干部,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升一升,没准儿真能享有干部退休福利,不能以普通妇女来看她。
她本来想着推一把,成了皆大欢喜,不成谁都别耽误谁,现在倒好,说了跟白说一样。
余秀兰最后只能没好气地甩她一句“少给国家添麻烦。”
赵柯啪地并脚,端正坐直,握拳举到眉尾处,“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