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还在想澡盆带来什么用,现在就用上了。
马车开动,阿四坐在木盆里泡澡,耳边听孟乳母念叨喝奶要小心,脑子在回想刚才看见的场景。回过神后她是想提醒孟乳母的来着,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尤熙熙正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可是,什么样的人非要在曲江池大庭广众之下就处置,私下不会方便很多吗
阿四小手拍水面,溅的水花四起,努力思考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异样,要是哪条船少了人,肯定会有人去救的,如果不是彩船上的客人,那会是谁呢
今天除了姬若水和赵老头的八卦不对,只有姬若水的彩船上有不断流动的人。他那副苍白无力的样子,比起疲劳,更可能是受了惊吓。会是赵老头死了吗又好像不是,她明明记得赵老头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越是努力去想,记忆就越混乱模糊。无论哪一辈子,除了在葬礼上,她都从未见过冰冷的、失去生命的人。
她其实并不能肯定荷花丛中真的有一具尸体,说不定她只是把白色的荷花或是反光的什么东西看错了。
是的,她只是看错了。
阿四拼命安慰自己。
孩子慌乱的神情在孟乳母看来是呛到羊奶还未完全缓和,她低声嘱咐宫人等一会儿要去请太医来查看,务必赶在公主入睡的时间之前,最迟也要在陛下回宫之前。乳母抱出木盆里的孩子,擦干她身上的水珠,换上宽松的褂子,试图用玩具哄她高兴。
她也正需要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东西,顺势拿过一个鲁班锁。大概是难得全神贯注,这个新入手没两天的鲁班锁在马车停下前被完美地拆解开了。
一声声夸赞声中,阿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眼前巍峨的红色宫殿像巨兽、又像母亲,一旦进入其中,她就回到最熟悉的、绝对安全的怀抱。
因为一道道门隔开,太极宫里用马车是不方便的,她们换了步辇。富有规律的摇晃感和亲切的声音很快引起阿四的困倦,她埋头在乳母的胸前,蹭了蹭发痒的额头,黏糊地喊孟妈妈。
孟乳母知道她想要睡觉了,于是打横抱她,步辇的帷幔被宫人悉数放下。昏暗狭小的怀抱中,阿四能闻见皂角的气味,乳母柔美的嗓音哼出摇荡的平湖乐,婉转妙曼地裹挟着她沉入一片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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