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热闹了啊。”皇帝坐在上首笑看,与旁边的谢学士说道“这几年就是让阿四找点事儿做,大可不必拘着她,过些年入弘文馆了再教过就是了。”
说是让谢有容做开蒙师傅,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说到底是将这方面托付给谢家了。
谢学士六十许的人了,精神矍铄,面容慈和双目却炯炯有神,她恭敬福身“自然,公主年幼,实不必揠苗助长的。”
阿四耳听八方,暗地里瘪嘴,这些老师都是嘴上说的好听,私下还不是功课多得要死。听说弘文馆最近抓得紧,姬宴平都忙得没空来丹阳阁找她玩。
再晚一些,闵玄璧也被拉出来走了个过场。太极宫太大,闵玄璧惯常不出门,阿四都快忘记他也在了。
照孟乳母的解释,既然正式开蒙了,就要有个伴读。闵玄璧是长居内廷的世家子,身份合适,也好让他多走动。
看到人了阿四才晓得乳母话里的意思,闵玄璧的肌肤比那天边的云朵还白,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自生下来就没晒过太阳。手指边缘几近透明,玉雪团子一般,放到日头下都怕化了。
闵玄璧站在阿四身边,肉眼可见的小一圈,全然不像同日降生了两个孩子,浑像差了一岁。
不能说被虐待过吧,看着也像没吃饱饭的样子。
皇帝虽然不亲自教养他,但也有两分爱屋及乌的情感,面色带了两分不悦“看来是小郎住的地方不养人,正好若水也搬出去了,多安排几个人照顾,换到承欢殿去住吧。”
“是。”冬婳应声,瞥了边上的宫人一眼,自有人去知会掖庭内官打理。
阿四难得主动上前握住闵玄璧的细胳膊捏了捏,然后发出嘿嘿的笑声。就这样的,等四公主长大了一个打十个,一天揍三顿。
孟乳母都不用抬头去看,听声音就知道阿四在想什么。她上前拉开阿四的手,各牵住两个孩子的一只手,观察闵玄璧安静注视人群、柔顺得不知反抗的模样,性子比小公主的玩具布偶还要绵软,连手臂被握红了也一声不吭的。
这两个孩子先后出生,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四娘,这是闵小郎,和你同岁。”孟乳母为两个孩子相互介绍,“闵小郎,你该叫四公主为表姊。”
比起天天在宫里横行无忌的小公主,闵玄璧已经粗略地学过礼节了,像模像样地插手礼“见过表姊。”
阿四学着姬宴平对同窗的态度,敷衍地对他摆了摆手,然后转过身拉着孟乳母惊奇道“孟妈妈不是说孩童不必多礼吗他也是三岁。”
孟乳母摸了摸阿四披散着的短发,“小郎和四娘是不一样的,多学一点是好的,四娘也不必学他。”又转头夸赞闵玄璧,“小郎真是乖巧。”
闵玄璧的嘴角下陷,抿出笑容,“谢谢夫人。”
阿四打小就不爱和弟弟玩,尤其不喜欢亲戚家的弟弟,她丢开闵玄璧转身去找姬宴平玩。孟乳母把小郎牵到谢有容身边,叫两人熟悉一二,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俩才是要长久相处的师徒。
阿四在人群中晃荡一圈,姬宴平不知道和姬难去哪里掐架了,倒是在角落里找到了姬赤华和闵玄鸣,两人在谈论三月三的上巳节。姬赤华正是三月三的生日,皇帝要为她清思殿摆宴,开清思殿外的毬场,一并庆祝上巳节和她十八岁的生日。
姬赤华的公主府定在崇仁坊,自前年起就在修葺,过了生日就要搬进去。近日来,可谓是百忙加身。但为了妹妹不大正式的开蒙,她在百忙之中也抽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