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得里头“嘭”的重物落地声,下一刻尤熙熙中气十足地声音从里面传来让阿四进来吧。
这间屋子的排布与姬若水的住处差不多,用具新一些,可能是后来姬若水为尤熙熙特意安排的。熟悉的布局方便了阿四的行动,她轻快地迈开腿,低头发现脚下的赤色锦袜沾灰,专门让人绣的白老虎都脏了。
咦她袜子呢没关系,阿四昂起头进门,在自己家不穿鞋天经地义嘛。
尤熙熙盘腿坐在榻上洁面,衣衫宽松,领口间能见肌肤起伏。她慵懒地扫一眼鬼鬼祟祟打量四周的阿四,找你阿兄他不睡在这。
“我就是来找熙熙阿姊的。”阿四确认屋里没有可疑人,遗憾地走到尤熙熙旁边坐下,戳戳尤熙熙的膝盖,没吃到瓜开始挑刺,孟妈妈说,坐如簸箕见客是失礼的。
嗯,尤熙熙捏捏阿四婴儿肥的脸颊,不告而来,是阿四失礼在前。
阿四躺的四仰八叉,阿姊,刚才屋里响了好大一声,是你摔跤了吗
尤熙熙轻描淡写道“是个新来的力士被你的大动静吓着了,甩了茶碗。”她下巴一抬,不远处果真有一处地面濡湿,青白色的海棠碗碎成三瓣,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样啊,”阿四信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阿姊,阿姊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什么问题尤熙熙抱臂斜睨小孩,有些事没法回答的,小孩不能知道。
阿四纠结片刻,折中问小孩可以知道阿兄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吗太医都治不好
据说和亲当时没算姬若水,就是因为他生病。可和亲说到底,为的是彼此相送的财物,和亲的人选只是一层遮羞布罢了。大周强盛,就是外邦送聘礼来,收到羊马金
银后,送出去的人又有什么要紧
那么,到底是什么病,连和亲都不能去
尤熙熙诧异道原来是为你阿兄来的,闹出这么大动静。这本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你别说出去就好了。
阿四坐起来指天发誓,表示自己绝对守口如瓶。
尤熙熙总被她惹得发笑这儿是从哪儿学来的奇怪话。
“若水幼时也是个淘气的孩子,只可惜尤熙熙先是叹气,随后解释,“若水本该是女身,是她生身之母心生贪念食用了药物,带累她如今不阴不阳,从娘胎里留下病。
转胎丸
阿四震悚,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都只是人罢了,是人就有善恶。”尤熙熙不认为三岁的幼童能够明白其中的深意,拎起阿四后背处的衣服,把小人放到地上站好,好了,既然解答了疑问,就不要打扰阿姊休息了。
阿四还没从中缓过劲儿来,乖乖地顺着尤熙熙的话往外走。送履的宫人已经将阿四的凤头履放在门外,阿四踩着就往姬若水的方向走。
怪不得只有姬若水被皇帝接纳了,她本该和姬赤华、姬宴平一样在愁场、猎场驰骋,意气风发地穿梭在大周最繁华的都城,而不是如今这样,安静地停驻在后院养病的同时,还要与无数食腐的秃鹫周旋,听他们可笑又无知的“拨乱反正”的大计。
临到姬若水门前,阿四才猛然意识到,刚才给尤熙熙端茶倒水的两个侍从是不是长得有点明艳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