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三界山发生了一件大事,掌门闻声听雨正要入眠之际,房门被三个老头毫不留情地踹开。
为首的瘸子脸色阴沉,没给闻声听雨一点面子,破口大骂了一夜。直到天明,掌门的亲传弟子还能听到里面的谩骂声,尤其一人说话似鬼,听不清言语,只能感受到“啊啊啊……啊啊啊!”话语中的凄厉。
内门弟子不敢议论,只是看到正午时分掌门才推开房门,化为流光没入相思谷,然后房屋空无一人。
闻声听雨在相思谷站了半天,酝酿好情绪,又拿出誊写的草稿反复背诵,才敢用泼妇逛街的气势进入孔阵的屋子。
那三位都是自己的师叔,闻声听雨很无奈。此次一行,他不求李忽然停止下山,只求孔阵师弟能学点好,别教出一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
这次交谈很平和,因为闻声听雨的脏话还没出口,便被孔阵堵回喉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只能默默感叹遇人不淑。
三位师叔动怒了,自然便要有所交代。经过闻声听雨谈价还价,孔阵终于让步,允许李忽然参加内门考核,不为其他,只为能在比试过程中能给三位师叔出气。
李忽然不知道缘由,如果知道,可能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搬着被褥下山,在凉亭住个一年半载。
此时李忽然正在回家的路上,但离孔阵的房屋越近,脚步越发沉重。因为他今天最后一件事情便是拜见师傅,然后学习修行。
内门考核在三界山算不得大事,但李忽然参加便是大事。
外门弟子流传李忽然才高八斗,但从未知道小师叔修为何种地步。如今内门考核在即,众人跃跃欲试,期望能在大比之时给李忽然留下好印象,进而有机会成为相思谷第六位传人。
门外弟子越活跃,李忽然越害怕,因为他根本不能修命,修为程度甚至连外门弟子都不如。这些年孔阵想了很多办法,就差没把李忽然炖了,但最终一无所获,看似聪明伶俐的李忽然竟然连最简单的命芽都感受不到。
这是送菜!
李忽然虽忿忿不平,但面露苦色。外门弟子众多,难不成让师兄师姐一个个埋了他们?
突然,李忽然在门口一顿,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照师傅那死要面子的性格,要是内门考核丢人,会不会真的炖了他?
“忽然,进来吧,为师等候多时了。”
屋内像算计好一样,李忽然刚到门口,便传出苍老的声音。
还能怎么办?当然凉拌!
李忽然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
房屋外面朴素,但里面别有洞天,古色古香的家具陈列,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这里本是古意盎然,但奈何有一景色破坏了美感,就算是香炉腾起白烟都不能掩盖。
姑且称为景色吧,李忽然看着孔阵,替景色两字不值。
孔阵穿的很好,但长得很不好……准确的说他的长相和三界山的传统一样,盛产奇葩。
他蓄着一撮长而硬的山羊胡,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浑浊的眼睛深陷眼窝,而那只酒糟鼻更是画龙点睛,让众人明白何为丑到极致。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既然是奇葩,自然长得随心所欲,丑到极致还是丑,但奇到极致便是奇葩。
所以孔阵为了契合三界山的传统,硬生生长出粉红色的毛发。
粉色的胡子、粉色的眉毛、还有粉色头发,可能……孔阵怀有一颗少女心,
“师傅……”李忽然在长案坐地,看着孔阵的粉红的模样,强忍笑意,在怀中摸索出一个被丝绸包裹的物件。
“这是何物?”孔阵问道。
“徒儿见家师日渐操劳,万分担忧。适逢天公作美,徒儿在师侄处得到一本书籍,暗含天地阵法大道,望师傅从中有所收获,完成大阵。”
“哦?”
孔阵面露惊疑,到了这把年岁,时日无多,只能寄托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今为了破境,孔阵把大部分是时间放在布阵上,但多年过去,大阵只是雏形。
孔阵掀开丝绸一角,看到书籍封面,脸上生出笑意:“忽然,辛苦了。”
李忽然听后赶紧摆手,连忙道:“师傅才辛苦。师傅,弟子有事要说……”
像六月的天,说变脸就变脸,李忽然刚才还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霎时间声泪俱下。
“乖徒儿,但说无妨,为师替你做主。”
看到李忽然哭泣,孔阵心里不是滋味,还有些害怕。因为李忽然是相思谷一脉最小的弟子,师兄师长视为子嗣,关爱有加。如今弟子有难,孔阵义不容辞,而且……他的那四位徒弟要是知道李忽然在这里哭,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幺蛾子。
“师傅那我就说了,”李忽然嘟囔着小嘴,委屈巴巴指着墙角:“师傅,我不要下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