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很艰难。
晚宴与所有晚宴都长着一样的面孔,纸醉金迷,衣香凳影。男人女人们都在对东宫的主人致意,眼神闪烁,笑意复杂。岐玉一贯对这种场合并不怎么有兴致,只是在人群里逡巡着,寻找岐闪的身影。
无意间被他撞入视线的人们,对视时都忍不住为他的容貌气质一怔,与旁人低声交谈,问起这是否是太子那位未婚妻他实在很少到这种场合来。
岐家的夫人,当年也是这样的样貌。与太子十分登对。但,岐闪是陛下的副手吧是啊他是岐
闪家的
众人心照不宣,岐家代表的阵营,与东宫并不是同一派,甚至是对立的。即便联姻,在当下的局势里,太子和岐家也绝不可能关系紧密,恰好相反。
昔年老国王下旨为二人指婚,大抵也有这种隔断的意味。
岐玉听到的版本,来自薄飞星的述说。
“他们都在讨论你在新王登基之后,可能就得被分手了。薄飞星说道,“理论上是这样,你别难过。
难过
岐玉瞄了眼此时提前离场的、白发的轮椅国王,心想他还没死,其他人已经默认他埋在陵园了吗,竟然都在讨论这种身后事了。
不过在去年之前,国王还不是半瘫痪,但他有个野心家孝顺儿子,委实家门不幸。
回头再看薄飞星,金发碧眼的混血少年,笑起来有两颗不对称虎牙,英气而青春,像是校园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岐玉,我只是在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他的语气,乍一听让人觉得十分真诚,好像真的在关心太子女友的前途。
岐玉越过他,在远处的一对公爵夫妇身旁,瞥见今晚的焦点。
高大、苍白的青年人,衣冠楚楚,与那对夫妇说笑。他看过去时,恰好与邝泉对视,黑凉的凤眼像是玻璃石,透着股锐利的质感,从他脸上缓缓剜过。
他想杀了我。
怎么才能不被邝泉抓到呢。
此时一个女伯爵与岐玉搭讪,他回神与她闲聊,印象里这位是哥哥岐闪的旧识。
女伯爵是克雷斯毕业的学生,聊了几句学校的话题,提到学生们被分配到“塔”的安排,她认为很不人道。
在那里,哨兵和向导们的折损率很高,尤其是向导。”她蹙眉说,“其实大部分贵族家庭,都不希望孩子们到那里去。
“伯爵也是从塔”回来的吗”岐玉问她。
“是啊,”提到那段生活,玛丽也感叹,“相当于一个半封闭的学校但每次去往前线,都有一批同窗死亡。
在原著的设定里,战争是无可避免的。
按照流程安排,岐玉大概率也将在政变前后那段时间进入“塔”,但这个剧情
很可能不会发生,原著剧情是在此之前他就被杀了。
至于是谁杀了他,可能是新王,也可能是对岐家落井下石的旁人。薄飞星接话说“说起来,你是向导吧到时多半是得到塔里的。”
岐玉回眸打量着他,对方笑吟吟,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没有出现任何主角色死亡、大逃杀,甚至,原有的三起命案都被他阻止了。
入侵者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不止一个入侵者,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合作
竞争
细想之下,岐玉反而有些失望,如果薄飞星把太子邝泉杀了,一切难题迎刃而解了吧那是你的难题,又不是他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
薄飞星接近我一定有原因,就像我接近他一样。
这倒也是入侵者的目标,通常都是破坏、谋杀。现在看来他更像是有其他意图。玛丽伯爵倾诉烦恼,关于慈善实践的事,家乡那边的公立免费医院还未建立。岐玉吃了一个奶油草莓甜品,食不知味。他的烦恼更血腥一些。
现在有两个人想杀他,邝,薄。一条命都不够分。
正想着,肩上搭上了一只男人的手。
骨节瘦削,手指修长,腕上戴着昂贵的钻石金属腕表,能见到手背上有一个旧枪疤。
邝泉很自然地走上前搂住了他的腰,也与玛丽伯爵闲聊。
玛丽显然有些怵他,说了几句就找理由遁走了。
“你哥哥在那边,他刚才在找你。”邝泉与他耳语,又看向薄飞星,妈妈在找你。
薄飞星嗯了声,转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说了句“我过去一会儿”,但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眨了下眼与岐玉说“晚宴之后,你是回学校吗我们一起”
“他留在东宫。”
邝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