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邝泉瞥他一眼。
岐玉跟在他身旁,在香槟塔那边看到了熟人,柏之清在晚宴上,着淡灰的西服,戴金丝眼镜,像一只优雅的鸽子,他与王廷的一位负责人在谈话。大概是察觉到了目光,柏之清也朝这边看来,与他颔首。
照理说这样就算打招呼了,但柏之清一直瞥着他,抬起嘴角微笑,更像是有话要说。
邝泉陡然问他“你晚上打算吃什么”
这冷淡的语气,断头餐
岐闪还没有从王廷退出来,邝泉也许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杀了他的“妹妹”,但就算不死,岐玉也察觉以后的日子大概不好过了。
回到东宫,佣人们正将菜色端上桌。他们很快退出去,餐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邝泉几乎没有动筷子,大部分时候,都在看岐玉。
少年已经换回了t恤和短裤,拿着一碗粥,边喝边看光脑上的一段即时新闻。汤水很烫,氤氲的热腾腾雾气拂着。
湿了的长发披在肩上,像一泼泅晕的墨,白皙的脸颊微微鼓起来。在他眼下,有一点泪痣的痕迹。有这种痣的人,都是很爱哭的。但邝泉从没有见过他掉眼泪。他看了岐玉很久,下属敲门,他默不作声起身离开。
夜宵结束,佣人将桌面的东西都收走了。岐玉打算回卧室,突然想到自己在东宫没有卧房,上次是住在邝泉的房间里。
这就尴尬了。
他找了一个佣人问自己住哪,佣人不知所措。
也许您应该去问殿下。
佣人委婉说。
好吧,在这儿等着我呢。
在花园回廊,满地是被雨水打湿的花瓣,紫藤在廊上摇摇晃晃甩着叶子。
红玫瑰凌乱残缺地黏在地上、沙土里,有的在他脚边。岐玉穿过窄道,瞥见那边倚在罗马柱边的青年,拿着一支雪茄,吞云吐雾,他面无神情的侧颜有种白岩石的冷硬色泽。
你一个人在赏花这么有兴致。
邝泉瞥了眼地上,被雨水砸的乱七八糟的玫瑰丛,赏花
有事
岐玉眨了眼说“当然有事啊,我今晚睡在哪儿”邝泉沉默,低头看他。
岐玉对上任何人,从来都不吝啬笑靥。
美貌与幽暗的翡绿眼眸,神经兮兮的气质,一切累加起来叫人觉得十分有攻击感,但他每次这样烂漫地笑,像那些盛放玫瑰,让旁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们的关系已如此微妙,岐玉对他却还是之前的态度,没有任何回避。仿佛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有苦衷吗。
没有。
他没有说过一句辩解。
只是一句话,因为这样很好玩。
“寝宫的卧室,你让管家给你安排。”
嗯,我回去睡觉了。34
岐玉说完就回身离开了。
单纯只是为了来问房间,仿佛对面是酒店前台。邝泉甚至没有等到他说一句再见。
雪茄的烟雾里,一抹模糊的、少年的背影,白t蓝短裤,踩着拖鞋,从回廊的尽头消失之前,还不忘低头撩一下边上一丛快凋零的红玫瑰。
邝泉慢慢吐了一口烟雾。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一对上这位若近若离的“女友”,面对他游离的眼神和姿态,胸腔就慢慢涌起焦躁,这是因渴望而生出的荆棘。
管家将岐玉的房间安排在了主卧室的对面。
岐玉以为他是巧言令色,自作主张,问起有没有别的房间,管家说“这里就是先前殿下为您准备的卧室。
以前就准备了
好吧。
话都这样说了,岐玉只好进门,洗漱洗澡准备睡觉。室内布置得很整洁干净,大得不太像客房。夜里他随手将门窗打开通通风,一眼就撞见门外走过的熟悉人影。
你才从花园回来
脚步一顿,邝泉停在门口。
少年穿着睡衣,丝绸柔软的蓝色,他撩了下额发,能见到一张白皙困倦的面孔,浓密的睫毛低低地垂着,大概是刚洗过脸,双手和脸颊还是湿漉漉的,尖尖的下颌滴着水,在暖灯下,整个人给他一种柔软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