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哭出了声音。
她一早到现在,没喝过水,喉咙干巴巴,哭泣的声音便有点难听,不复往日娇音。
杨碧娘听她哭得难听,脸色却是和缓了一些。
李丹青一边哭一边道“你若知道什么,求你告诉我。我就要死了,只求死得明白。”
“待会儿就不容我说话了,你也不必怕我告诉别人。”
“碧娘,求你了”
李丹青“咚”一下叩头。
她叩出声音,额头很快出血。
杨碧娘转头看李丹青。
心下滋味复杂。
从前,李丹娘仗着一张脸千娇百媚,又仗着夫婿宠爱,傲得很,何曾这样低声下气过。
杨碧娘见李丹青脸颊肿着,额角流血,心里又痛快又有些难受。
却不知道自己难受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你别叩了。”
李丹青看着她,默默流泪。
杨碧娘斟酌一番,道“十日前,京城来了一个人,这个人见了婆母和凌希,过后,凌希便坐立不安,好几次跟婆母秘密说话。”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别的就不知道了。”
李丹青想了起来,上一轮,老妇人提过一句,说什么儿子在京城搏取功名,含辛茹苦。
也即是说,夫婿在京城。
然后京城来人
难道要弄死她的,是自己夫婿
李丹青喃喃道“大郎在京城呢。”
适才杨碧娘在老妇人跟前提及魏凌希时,口称二郎,那么自己平素在众人跟前,也极可能按排行,称呼夫婿为大郎。
果然,杨碧娘对她这样称呼自家夫婿,并没有露出异常神色。
杨碧娘隔一会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京城里来的人,身份可能不同寻常,婆母和凌希,对他恭敬得很。大郎使不动那等贵人罢”
杨碧娘说着,心里也惊悚了。
若弄死李丹娘,是魏大郎的意思,哪
不可能吧
魏大郎那么痴迷李丹娘。
李丹青正要再问,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妇人进来了。
老妇人瞧一眼地下的水,阴恻恻道“碧娘,叫你喂她一杯水,你不喂,还让她聊上了,怎么,这回也是替代二郎和她聊的”
杨碧娘不敢反驳,蹲到地下,端起那杯水,递到李丹青嘴边,温声道“看你,嘴唇都干涸了,喝一杯水润润吧。”
李丹青渴极了,但这杯水
她转头看向老妇人,沙着嗓子道“昨日,我收到了一封信,是爹爹寄来的。”
李丹青迅速转念头。
得趁着还没被迷昏,嘴里还没被塞上帕子,多说几句,再为自己争取争取。
上一轮,听老妇人和族长说话,提及父亲,说父亲失去音讯多年。
既然父亲失去音讯多年,那编一个有关他的故事,一时之间自不会被戳破。
她编了起来。
“父亲的信中说,他从了军,有了军功,已封了将军,过些时候要进京面圣。待在京城安置毕,就接我到京城去。”
“又说这些年没来信,是因数年前上阵杀敌时,伤了头,失了记忆,连自己本名也想不起来,至两个月前,才恢复记忆,忙忙就给我来信。”
“我还想着,今日再将此事告诉婆母,然后给大郎写一封信,让他在京中接应一下父亲。”
她仰起头,“若我死了,我父亲定要追究,定会为我报仇的。”
老妇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杨碧娘的神色则有些惊异。
李丹青有些拿不准,这个故事,是编得好,还是编得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