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翾走的时候没带徐衍,这会儿徐衍和徐德万都跟在相思身后,灵武卫左右拱卫,这个年轻的皇后脸色很差,眉目疏淡到让人有了些望而生畏的感觉。
宁王李文澈骑马过来,在皇后的轿子前站定下马,拱手道“皇嫂。”
相思上轿的动作一顿,转身看他“可是有事”
阿兄不在,兵符和玉玺都暂且在她手上,许多事怕是需要她来裁断,她再也不能躲懒了。
宁王比相思还要小一岁,自小就是个单纯的,脑筋不大好使,胸无点墨,但好在也胸无大志,从前做个闲散皇子,如今做个闲散王爷,倒是兄弟几个过得最好的。
他笑了笑“无事,来给皇嫂请个安,皇兄说要我顾好皇嫂,不然回来他要打断我腿的。”
相思本来还没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这会儿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她说“你皇兄吓唬你呢”
李文澈挠了挠头,嘀咕道“皇嫂没事自然万事大吉,若是出了点什么事,皇兄不砍掉我的脑袋就不错了。”
相思“嗯”了声。
李文澈咧嘴笑“没事没事,皇嫂有事尽管吩咐,臣弟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相思被他逗乐,摆摆手“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有事我自会派人传唤你的。”
“那皇嫂告辞。”
每日的早朝照旧举行,宁王监国,皇后垂帘听政。
她一个每日必赖床的人,被迫天不亮就要起,帝座后新安置了一张座儿,被纱帘挡着,相思端坐在那里,徐德万站在旁边时不时提点一二。
宁王在帝座旁加了个侧座,每日在那里主持早朝,拿不定主意的总是忍不住往后看,相思并不直接说话,侧头告诉徐德万,徐德万再说与宁王听。
这使得朝中一些大臣十分不满,一是觉得皇后越矩了,宁王监国,而非皇后监国。
二是觉得她性情怯懦,话都不敢开口说,掌大权未免儿戏。
李文翾没有提前给她布局,只托了几个信得过的大臣代为帮衬,免得她孤立无援。
知道他过分紧张只会给她增添阻力。
相思自然也知道,她并不在意这些,甚至都未答话。
宁王抬抬手,示意不要生乱“皇兄不在,朝中一切自是仰赖各位大人,皇兄也知本王才疏学浅,是以特令皇后娘娘听政,本王拿不定主意,自然是要请教皇后娘娘,各位若有意见,待皇兄回来再议如何”
从前李文翾在的时候,没人敢提对皇后不敬的话,如今却越发胆大了起来,有人出列,执笏一拜“非是我等对皇后娘娘有何意见,只是娘娘毕竟久居深宫,不曾理事,如今却要指点朝政,未免草率,陛下新婚燕尔,对娘娘过分溺爱本也无可厚非,只是”
拐弯抹角地说皇帝宠妻宠昏了头。
李文澈顿时发作“大胆,你这是在讽刺陛下昏庸”
“微臣不敢。”那人深拜,语气却无半分“不敢”的意思。
从相思回京城,陛下出城十里相迎开始,大臣们对皇帝后宫之事的不满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立后到现在,皇宫里除了皇后一个妃嫔都没有,哪怕是个被宠幸的宫女都未曾听说过,市井街巷提起帝后多是称赞鹣鲽情深,可大臣们私下里提起,却都是对皇室子嗣对大周未来的担忧,更甚者认为皇后善妒无德才容不下他人。
是以怨气积攒,这会儿对皇后毫无客气。
相思只是坐在那个宝座后面,就隐隐有了一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从前太傅说,身居高位,拥有无上的权柄,生杀予夺好不威风,可只有你坐上去才知道个中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