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翾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她今晚愿意见他,八成是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那孤今晚能留下来陪你吗”
相思看了看屋子,迟疑道“床很窄,也不舒服,阿兄住不惯的。”
“你能住,我有什么住不得的”
相思最后还是把他留下来了,两个人肩抵着肩,足抵着足,身子紧紧挨着,半分空隙也无,因着床实在太窄了,而他怎么都不愿分开睡。
他紧紧抱住她,悬了几日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下次莫要再吓孤了,孤从外头回来,妻子和孩子都没了,孤一个人在宫里转来转去,恍惚觉得天都塌了。又觉得,是不是娶妻生子,都是黄粱一梦。”
相思被抱着,浑身难受得很,可怎么也不愿推开他,反而贴更紧些,第一次觉得,就这么抱着,什么也不做,也是踏实的。
她从前喜欢自个儿睡,成婚的时候同他一道睡,他这个人又霸道强势,睡觉不是喜欢搂她就是压着她,她每每推都推不开,觉得十分别扭难受,总是很想说自己出去睡,可又不敢说,只能就那么将就着。
时间久了,她发觉他睡着了,她怎么摆弄他他都不会生气,有时候不乐意他抱自己,就去捂住他口鼻,看他醒了再装睡,他其实都知道,也不拆穿她,只是伸手给她盖盖被子,平静躺下去。
倒是相思被他闹醒了,总是发脾气,她从小就有起床气,生起气来颇有些无理取闹,他也不吭声,等她发完脾气再问“好些了吗”
相思越想越难过,将自己整个团进他怀里,仰着头问他“阿兄真的掀了桌子啊”
李文翾瞧她那一脸担忧,顿时笑了“你瞧你,就是心太软,这也顾忌,那也顾忌,他们才敢拿捏你。”
相思拧着眉“我只是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所以我没法反驳。”
李文翾声音都高了“没错”
相思抬手拍了拍他胸口,“阿兄你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从大义上,我挑不出毛病。”
“那是你太讲理,”李文翾太了解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君子时候是真君子,可小人时候也是真小人,“别人一拿大道理压你,你就觉得你理亏,儿女私情又如何,若无小情,何谈大爱,没有家自然也没有国。你一心对待自己的丈夫,孤也一心为你,这天经地义,别人说什么你都不需要听,他们耍无赖,你只管比他们更无赖就是了,左右孤站在你这边,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人非圣贤,只要不生事端,本也无可厚非。
可单单纳妃这件事上,一心为社稷的未必没有,可怀揣私心的,也绝对不少。
历朝历代,若非到了十分紧要的关头,断没有朝臣插手皇帝家事的道理。
中宫贤德,储君已立,朝臣再扯什么江山社稷都不过是给自己谋私利的遮羞布。
他娶几个妻子,生几个孩子,还轮不到旁人做主。
相思抱紧他,闷声问“阿兄只喜欢我吗”
李文翾却问“那你要我只喜欢你吗”
相思不敢作答。
“要,还是不要”李文翾捏她的下巴,“姌姌,孤愿意给你任何东西,但孤更希望你自己明白,这世上许多事,并不是别人给你才有资格去接,你自己的心才更重要,你要学着强硬一些,才不会被人摆布。”
相思看着他的眼睛,阿兄的眼神像是深井,幽深的,看不到底的,所有人都怕他,琢磨不透他,可其实对她来说,就是个很体贴很照顾自己的兄长,偶尔会捉弄欺负自己,但却一直照拂她教导她的人。
“我要阿兄只喜欢我,永远不要离开我。”相思看着他说。
李文翾手伸进被子里找到她的手,尾指勾了勾她的尾指“孤愿意。”
相思终于笑了。
李文翾掐着她掌心“你何须妄自菲薄,孤看你很懂得如何拿捏孤。”
相思低着头,玩他的头发,他连发丝都是硬的,缠在手指上一点也不柔软,她道“我没有,是阿兄自己束手就擒的。”
李文翾哼笑一声“是是是。”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