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伯婶娘谢见君满头发蒙,哪里冒出来的叔伯婶娘原身的记忆里,这些年,他爹娘可没有什么亲戚走动。
谢礼倒是也没指望这憨头憨脑的傻子能给什么回应,他将外衫往炕上一扔,只待人穿戴好,就把他扯出了门。
谢见君缩着肩膀,双目放空,呆愣愣地跟在谢礼身后出来时,院中已是哭作一团。
看到他出来,身披孝衣的妇人们立时迎上前来,扯着他的衣袖放声恸哭,头次见这阵仗,他被扯得身子一踉跄,吓得惊慌失措,张着手“啊啊啊”地想要逃离开。
尖利的哭嚎声直往耳朵里钻。
“我的老姐姐哎,你说你走那么早,可叫我这侄儿怎么活哎”
“三媳妇命苦哎,年轻轻儿就这么去了,见君他还小呐,往后这日子如何过呐”
“谢老三你这个心狠的,自个儿早早走了享福去了,扔下老嫂子和孩子,如今老嫂子也跟着你去了,我可怜的侄儿呦”
几位妇人跪伏在哭天抢地,几乎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福水村来帮忙的婆子们纷纷上前,将捶胸痛哭的妇人拉拽起来,抹着眼泪劝说道,“谢三家嫂子,快些起来,这天儿凉,快些进屋去歇息下吧,莫要给哭坏了身子。”
“你们打老远过来也不容易,有你们来送芸娘最后一程,也是她的福气。”都是妇人家的,谢礼一个汉子也不好过去搀扶,虚虚地搭着手,帮着劝了两句,又唤云胡去烧了热水,泡些茶给前来吊唁的谢家亲戚们暖暖身子。
谢见君挤在人堆里,半推半就的被拉进了屋里。
几个妇人这会儿已是止了哭意,饶有兴致地围坐在他身边,嗑着瓜子,正鸡一嘴鸭一嘴说着从前的琐事,无非就是那些小时候抱过你刚生下时还给你换过尿戒子亦或是那些没羞没臊的话。
谢见君听得云里雾里,连人都识不清,但又怕在这群亲戚跟前漏了眼儿,不得不乖巧地坐在炕上,咬着手指,傻憨憨地笑着,时不时还应和他们两声。
众人只当他是痴傻,心智不全,倒也没太过在意。
“叔伯婶娘,出来吃饭了。”满崽冷不丁溜进来,站在门口小声说道。
几人立时都止了话茬儿,相继爬下炕,陆陆续续地朝外走,一倒吊眼的汉子嫌满崽挡在门框边儿碍事,一巴掌将其推开,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满崽被推了个趔趄,跌坐在地上,眼圈浸得红红的,像只落了伤的小兔子。
谢见君眉头皱了皱,下炕将满崽扶起来,半蹲着身子,给他拍去衣衫上沾着的灰,见他紧抿着嘴,极力忍着不哭,他心下一软,伸手揉揉他脑袋。
“阿兄”满崽怯声怯气地唤了一声,豆大的泪珠蓄满了眼眶。阿兄待他,可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温和,他试探着扯扯谢见君的衣角,夹着哭腔道,“阿兄,我想娘亲。”。
谢见君轻叹一口气,鼻尖泛起阵阵酸意,这小孩还不晓得,他家阿兄也随着娘亲去了,他抬袖抹去他眼尾的泪珠,安抚他道,“不怕不怕,满崽不怕,阿兄来保护你。”
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