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女士眼皮一跳,恐惧与怀疑在那时就有了苗头,她不可能把儿子推去给警察,只是基于直觉警告他「他受的教训已经足够了毕竟你到底也没有真的出事。」
沈玄默安安静静地看了她半晌,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如同孩童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但索要的人是母亲,所以他答应下来「好。」又过了几天,失踪的孩子被找回来了。
警察从沈玄默那里得到了关键性的线索,所以才找回了受害者,并一举捣毁了一个涉黑窝点。
那对父母一改过去油腔滑调的态度,领着儿子跪在沈家人面前磕了三个头,真心实意地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
沈女士没敢受,嘴上说着他们也没做什么,内心煎熬又焦灼。后来她托心腹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沈玄默跟那个窝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孩子的家长本该是心思阴暗又狭隘的人,却也半点都没怀疑到沈玄默头上。
确实,谁会怀疑一个孩子。
沈女士疑心是自己误会了儿子,但沈玄默不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那也不像是玩笑。
游教授那段时间在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听妻子说起这件事,他也觉得是她多想了。
但嘴上安慰是一回事,他当天就买回了全套的法律辞典,塞进了儿子的阅读清单。沈玄默面不改色地从头看到尾,一点异样都没显露出来。
后来就是元以言。
元家人勾心斗角,元以言这个长孙一度成为矛盾中心。不希望他存在的人很多。但最后动手的是他的一个堂弟。
谁都知道堂弟是故意的,但堂弟的父母在公司位高权重,元以言的父母也只能小意讨好,不敢深究此事。
元以言一连请假了半个月。
沈玄默去他家探病,听见元以言的父母在书房吵架。
元父倾向于忍气吞声,元母则认为那些人根本就是瞧不起她,故意挑事要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没人关心元以言生病多辛苦,他们只和家庭医生交流,再三确保他没冻伤手脚,没冻坏脑子,很快就能回去上课之后,便足够了。
沈玄默坐在元以言的房间里,问他恨不恨堂弟。元以言说他都恨死了。不仅恨,而且很嫉妒。
堂弟跟他年龄相仿,父母都是黑心眼的坏东西,可他们对于自己的孩子却是千娇万宠,真真正正放在心上宠着护着。
虽说把他宠成了个行事肆无忌惮的二世祖,但他所受到的爱意却是千真万确。
哪怕是差点害死了人,他们也不放在心上,反倒费心帮他遮掩打点,再三威胁元以言不许追究。否则真叫他变成一个死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对父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得元以言心底堵得慌,可他无力反抗,更没有人护着。
他的父母只在乎他活着时能讨得元家老两口的欢心。若是他死了,他们也只会为了利益妥协。
长孙没了是有点可惜,但儿子还能再生,还能从老人那里收获一些同情,甚至拿捏住兄嫂的把柄。
不过那时元以言年幼,很多东西都看不透,只能翻来覆去地说堂弟,说那些羡慕与恨意。沈玄默问他「如果他死了,你会开心吗」
年幼的元以言尚且不理解浮夸的谎言的威力,张口就说「当然会啊他都想淹死我了,那种黑心肝的家伙死了就是造福社会,我到时候一定多买几贯鞭炮庆祝一下。」
沈玄默“嗯”了一声。
元以言飞快地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