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贺兰敕一来不舍得九皇河上已经重建的船只,二来欲要一洗前耻,只坚持继续西征。是故,春日里这场联盟会议,眼看就要不欢而散。
最后贺兰敏出来缓和的局面,道是让他们分从两处,一处西征,一处中线入长安。
因贺兰敕的半点不肯退步,恐联盟解散,公孙缨和丁朔处只得暂且让步,按贺兰敏所言,分两处而行。
然,看着是双管齐下,实乃八州联盟隐隐分成了两派,以贺兰氏为主的青、徐、衮、豫,加上被贺兰敦抢占去的凉州这五州为一
派;以丁朔和公孙缨为主的并、幽,还有原本贺兰泽自己的冀州此三州为一派。
这一年五月,由李洋为先锋,丁朔和公孙缨为主力,出兵五万中线入长安,一路还算顺畅,直接攻入了虎牢关,兵临洛阳两百里,距离长安五百里。
正预备要求增援,一鼓作气,不想凉州先传来消息,要他们留兵甲镇守不再前行,其余搬师增兵九皇河。预备八月渡河西征。
两厢僵持许久,未几定陶王处又出兵抵御,一
时再难推进。看着好歹中线一路挺进良多,遂由丁朔处,并州兵将留守虎牢关。丁朔回去准备粮草,公孙缨遂领兵前往九皇河。
延兴二十二年三月,历时半年,几经鏖战,兵甲渡过九皇河,占领益州和荆州城池。然入城之后,便发现已是两座空城。双刘座下死伤无数,谢氏兵甲却伤之毫末,几乎未动根本。
但因谢琼瑛暗里早早递投名状于定陶王,领双刘俱归长安。双刘保其性命,定陶王得起人手,谢琼瑛地位便愈发提高。待到延兴二十三年,天子崩,定陶王继位,谢琼瑛已被封为骠骑将军,官居二品。
五月里,新帝登基庆典浦一结束,长安城中鼓瑟之声还未断绝,他便领兵六万西出长安,破虎牢关,占中线要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达并州城外,二次占据上党郡。
甚至命暗卫抓了吕辞母子,亦要求丁朔打开并州城。至今已经僵持一月,虽有幽州城增援,但明显坚持不了太久。
公孙缨越过边境,横跨三百里路途,驱使千里马不眠不休四昼夜到了隆守城,然而待真正找到贺兰泽,亦花了三四日的功夫。原因无他,贺兰泽隐了贺兰之姓,齐姓又太过招摇,便索性择了谢琼琚的姓氏。
谁能想到,这处的谢郎君是随着谢家女郎而姓。
公孙缨做事严谨,知晓谢琼琚的病症,此间又扯到谢琼瑛,便在前一日寻到二人住处后,没有直接造访,而是待翌日贺兰泽外出上工之际,单独寻了他。
七月傍晚,城郊的山坡上,落霞片片,暑气腾腾。马在一侧吃草,人在边上沉默远眺。半晌,贺兰泽终于开口道,“其余州城如何不发兵”
公孙缨看向他,冷笑道,“妾去了凉州您大舅父贺兰敦处求救,但是他给了理由,一来是眼下又多两个城池,皆需人手,挪不出来兵甲。二来他道,谢琼瑛扬言,您蛊惑他胞姐,他之所行除却公事外,亦是为胞姐报仇。而整个贺兰氏则认为是谢氏迷惑了您。姐弟二人一人以美人计控制您,一人借此举兵毁掉联盟。两方乃生死仇敌,原该兵刃相向。然眼下连番战争,并不宜再动干戈,遂修书与他,说是你二人人死如灯灭,且彼此不计较了”
“荒谬”贺兰泽面色难得冷却,他这是自己欲要解了联盟,完全弃并州不顾然话虽这样说,贺兰泽依旧没有表态。
“所以,妾只能来求太孙殿下”公孙缨看着
一身窄袖麻衣打扮的男人,不由上前一步,“抱歉,或许您不愿再听这个称呼。但是妾却必须这样唤您,您避在此间做神仙,妾本不该叨扰。但是妾实在无路可走。”
“这些年,偶尔妾想起您,竟觉得您比妾幸运些。至少您等到了,但是妾已无神仙。经年里,几经沙场上下,妾总觉得他有未尽的话要与妾讲。但他从不讲,妾亦不问。”
“妾自己去想,去梦,我们隔城池相望,他无声为妾平定族乱,暗杀妾族中掣肘的族老。妾可沉默以他人名义赠他金箔以购粮草,解他燃眉之需。
“隔着操守伦理,隔着第三个人,我们都不说话。就求彼此活着,求睁眼之时这世上能有带动自己活着的另一半心跳。”“是故,殿下,求您了,出山重新执掌七州,解并州之危。”公孙缨跪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