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三人是他的双亲,手足,他也不曾亲近。
入府门那日,贺兰敏带着他在府门口迎候。
贺兰泽最先从车中下来,回首扶了一把身后的皑皑,待谢琼琚下车时,阿梧已经自个推转车轮回了屋内。
在陶庆堂用的晚膳,入院时,遥遥便见祖孙二人在东暖阁临窗的位置,贺兰泽抬手止了通报。
本是想着一家子骨肉不必麻烦,大冷的天通报来去,还要孩子出来请安问候。然待走近后,他便有些后悔。
站在门外毡帘前,里头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贺兰敏问,方才迎候你阿翁阿母,怎就早早进来了
阿梧道,“我就想看看阿翁,看见便好了。阿翁果然英朗俊逸,原是祖母教养得好。”贺兰敏又道,“但你没有问好请安,少了礼数,便是祖母的不是了。”阿梧便继续回道,“那一会阿翁来了,我向他请安。
没有有一句提到谢琼琚,贺兰泽面色有些发沉,牵着她的手陡然用力。
谢琼琚看他一眼,将他往后拽退一步,“孩子喜欢你还不好吗至少我们之间,能有个与他搭上话。我们两个都没养他,他没都不喜欢就不错了。
贺兰泽看她素白面容上撑起的笑意,低声道,不急的,许是阿母平素说妾多些,慢慢来。
谢琼琚便挑眉,“所以也很正常对不对总不会常日挂在唇畔念叨的是妾,若是如此妾反而畏惧”她将手从他五指间抽回,捏了捏自己的袖摆,抹去一层薄汗。
贺兰泽看她广袖中的痕迹,陡生一刻不该带她回来的念头。至今三月里,雪尽梅花
落,换作桃花色。
阿梧和谢琼琚的接触寥寥无几,若非谢琼琚每日晨昏定省前往陶庆堂请安,根本见见不上孩子。
贺兰泽见他同自己还算亲近,接了几次来书房中,一起阅书练字。只是闲来话题偏上谢琼琚,阿梧便不怎么接话。或者谢琼琚送膳食过来,他便行礼告退。
为此,上月里在他又一次避着谢琼琚的时候,贺兰泽没忍住发了一通火,问他何至于此这般待自己生母。
不料,小小的孩童并无多少畏惧,只反问道,“阿翁又何至于此,这般待自己的生母您回来,除了接孩儿过来时,您又有几回去见过祖母
放肆贺兰泽被激怒。
住口谢琼琚挡在阿梧身前,低斥贺兰泽,“孩子说的在理,以后多去看看阿母,亦可陪着阿梧,一举两得。”
身后孩子冷嗤一声,转头走了。
贺兰泽被人摸着手腕,低眸清晰看见她五指之间半截血色褪尽。
这之后,谢琼琚有过两回,在睡梦喊着“阿梧”的小名惊醒。
贺兰泽拍着她背脊,擦去她额角薄汗,“明日我让他搬来这处。”谢琼琚的梦魇已经许久不做,细算近一年她都好眠。如此下去,贺兰泽只觉又回最初那两年。
你明个起,每日抽时辰去陪着阿梧,耐心些”谢琼琚拂开他的手,饮了一盏温茶安神,“我吓醒,是因为梦到你打他
缓了片刻,两人都神思定下些。
谢琼琚重新开口,“你阿母养了阿梧五年,纵是将当年事完整告知孩子,如今心境他亦未肯相信,只当我们是编排他祖母。我们既然回来,便往事如风散,往前走,解决当下的问题。当下也不是很糟,孩子喜欢你,但你将他带来这处,确实有一分陪伴之心,但是其中九分是为我之情。孩子多来能觉察到,觉得你不够用心或者其心不专,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