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琚将贺兰敏送到屋内,行礼告退。
她没有转去书房看孩子。
阿梧有些莫名的失落。是了,大抵是准备了一袭推拒和嘲讽她的话,这会没有机会出口。
贺兰敏亦看着人影离开的方向,怅恨又咬牙。
安嬷嬷捧了茶盏奉上,主子莫忧,小郎君厌足了谢氏,始终在我们这处的。
贺兰敏垂眸饮了口,没有多言,只让她准备笔墨,传信给了留守青州的贺兰敦的妾室宁氏。宁氏是贺兰敏的陪嫁,贺兰敦发妻王氏过世后,便是她一直侍奉左右。这口宁氏接到信,正好赶上贺兰敦回府,避之不及只得由他看去。贺兰敦阅信毕,一时并没有动作。
宁氏道了声,这不是大人一人之事,还是与宗族商量的好。再不济,总要与三叔商量商量。
这不是荒唐吗哪怕是自小家养在我们处的阿梧,如今双亲归来,他的亲事也未必能由我们做主。何论他前头的那个阿姊,二妹眼下也是愈发偏执了,昏招频出
贺兰敦说着话,欲提笔写回信拒绝,只道这些月里需忙碌西征之事,让她安分些。
宁氏按住他,郎君乃一族之主,还是商量着来。再者这姑表之间结亲是常有的事,夫人不过是说挑些孩子备下罢了。贺兰敦到底绵软,召来贺兰敕商议。
贺兰敕道,“亲上加亲的事,长兄何故回绝左右我们自不插手这事,且由他
们妇人去主持。何况此翻西征后,家眷门原是要归拢一处的,孩子们一道聚聚,玩乐,养养情意总没什么。
话这般说了,贺兰敕便将这事交由萧桐处理。
这厢贺兰敏接到回信,虽是回她一切准备着,但贺兰敦还是劝导了她两句。“夫人就该直接去信给三夫人,如此不必经过大爷,也就免了他这番唠叨。”安嬷嬷给她捶腿,陪她说着话。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糊涂了,还防着阿正处那个探子夫婿。”贺兰敏押了口茶,回想早年那点事。
萧桐对贺兰泽下药未成,反而被他顺水推舟将贺兰正嫁给了公孙缨的一个侍卫。后来回神过来,这分明就是早早将暗子插入了贺兰氏处。
故而拣着当年贺兰泽出走,幽州内部又斗得激烈公孙缨分身乏术的时候,萧桐设计阿七,使之二人和离,结束了这段为时一年多的婚姻。
前岁时候,贺兰芷择中了贺兰敕手下一寒门出身的校尉。贺兰敕夫妇本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贺兰芷闹腾,那校尉亦骁勇情深。贺兰敕查他家室履历倒是简单清白,如此准了。这两年带在身边用心栽培着。
偏贺兰敏每每想到阿七那桩子事,总是背脊生凉。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忧虑。
她的儿子,显然深谙权谋之道,未車负多年教养,只是竟这般早早防备起了她的母族。心思在这尚上头一转,她便总觉得那探子还在。
谢氏处,如今又这般无德不容人
贺兰敏便也愈发觉得还是贺兰敕思虑得对,阿梧且得握在自个手中。只是到底是生身父母,她也无法握得太过。
譬如贺兰泽虽一如既往每日过来陪伴孩子,与她闲话家常,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带阿梧前往主楼,见他的生母和手足。阿梧从开始应付着去,如今又三月过去,竟是开始有些盼望着过去。
贺兰敏不免隐隐觉得忧患。
便似眼下时刻,今日贺兰泽接了紧急军情,平旦时分就赶去了议事堂。谢琼琚过来请安时将话带给阿梧,只让他如常听老师教学,道是晚间他阿翁过来陪他用膳。
阿梧沉默着点了点头。本来今日约好同她阿姊一道对弈的。
谢琼琚便多说了一句,或者你要不要去议事堂听学,你阿姊也去了。若是听的乏味,便在偏阁对弈休憩,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