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姓贺兰。
袁华亭手中刀“咣当”落地,惊觉要拣,已是背脊一凉,鲜血汨汨冒出。少年一把袖中刀插在他背上。
成王败寇,我、认了”袁华亭显然已经知晓面前少年的身份,只合了合眼道,“只是、只是初生牛犊,到底少了经验,后头黄兵甲已来,你也未必能撑多久。昭文太子一点血脉,可惜了
“怎会”贺兰泽抬起他下额,“孤乃特地留你们部分人性命,容你们放信号求救。如此一来,孤既清除了与你一道的同路人,同时闹出动静,又可让其他隔案观火的人知晓袁家幼子尚在,你拼死送出的龚州城。方才那两声西去,去往长安谢氏,可不是喊得年势如虹虽说孤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身份,但是做戏嘛,总是越真越好
你、你
男人还有未尽的话,注定再也说不出口,只头颅一跌,没了气息。
马车已经至城郊停下,浓重的血腥气弥散开来,血珠一点一滴落。在灰白的雪地里汇成一道道暗红色的细流。格外醒目。
贺兰泽下从袁华亭身上拔出袖中刀,马车站在
漫天风雪里,一点点擦拭上头血迹。只待原定的人手赶来。翻滚的浓云散去些,终于露出一点惨白月光,照在少年身上。
“主上,城中宋淮已经控住局势,在收网中。我们可是回青州稍做休息,再启程前往长安”霍律拱手问道。
“传话给宋淮,留黄州待命。”贺兰泽收了刀,翻身上马,“其他人随我入长安。”
主上”霍律闻言大惊,只纵马追上,“这厢推演谋划,加上今日,您已经数日未歇了。此去长安近千里,何须急于这一时
落雪的夜中,逆风拂面,如刀割一般疼。
但是贺兰泽纵马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只一路向西,疾奔而去。
十二岁那年,再又一次因学究论政稍有纰漏,被母亲关入隐室思过,促发的一场高热中,数日昏迷里,竟是前生事汹涌而来。让他看见前尘,看见她。
那一世,白首暂别之际,她泪眼朦胧,与他说,谢氏门楣里没有我亲人,长安城这样大,就我一个人你一定记得、早点来接我。
按前生轨迹,灭袁氏在这一年的十月里。如今,提前了七个月。不曾提早太多,但是早一日,也是好的。
三月廿十抵达长安城外,贺兰泽的心稍定,却没有直接入城入谢府。而是择了一处僻静处,抽刀划破过胸膛和臂膀,弄出两道不深不浅的皮外伤。如此修整了五六日,用薛灵枢的医药养着,催成更久的伤。
三月二十八这日,待暗子确定袁氏被灭的消息已经传入长安,传到谢岚山耳中,他方启程去谢府。临去前,他在镜前观自己装出的一副狼狈模样,摸了摸面庞。旅途的疲条,失血的苍白,都有。
“主上,悠是否少了一副面具”霍律提醒他。
贺兰泽摇首,袁九郎从未入过长安,知他面貌者都已不见天日,无需易容。说这话时,贺兰泽又不禁想起前世。
前世,他亦是用这幅容貌初遇的长意。
后来岁月,长意说,初见你便留在谢园照拂你,倒不是妾善心甚多,实乃郎君眉目如画,叫人棠心悦目。这话他不知有几重真假,但是闻来棠心悦耳。
前去路上,贺兰泽努力压平上扬的嘴角,做出一副投奔的孤苦模样。心中却还在盘算,如何
早些便名正言顺地将她带离谢府。毕竟谢府之中,还住着一个谢琼瑛。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时间里,还不会发生什么。然而,只要想起前生,他便没法容忍她身边待着这样一个人。
坐落在南康里的谢氏府邸,朱门高台,还是当年盛世光景。而谢府书房中,同谢岚山见面的这一幕,与当年无异。只是殿门合上的一刻,贺兰泽隐约看见一片黄色的裙裾衣角。
他敛了神色,做出一副受伤模样,怏怏坐在一边座上。只由前头那个车夫,被策反过来的袁华亭的心腹,争出袁氏祖传雌雄剑,当年双方高堂定下的婚书,逐一呈给谢岚山。
谢岚山捧信物颜颤,叹息道,“我与尔父,长安一别十数年,不想竟是永别。如今你入此间,便是我半子。待你守孝期过,与小儿再行婚约。全由我做主
贺兰泽记得前头是十二月初入的长安,那会长意去了汝南外祖家。她原是每年七月、十一月去两回,这厢当是在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