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张尚且稚嫩,却不服输的脸,泰利耶倒真的升起了两分做长辈的感觉。
“回去吧。”他说。
多年的实战生涯,让他能在各种绝境生存下来,他对莱尔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她轻易不要走出安全屋。
她应了。
泰利耶临走前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砸在她脑袋上。
他带着那只舔着爪子的沙鼠,背了一只储水罐,迎头闯进风沙里。
现在出去风险大,再等等,等到温差足够大的时候,可以收集冷凝水,但沙暴可能会干扰这个过程。
一时间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
最重要的是,他和莱尔一样,心里都憋着劲。
没有人愿意让步,谁也不服谁。
莱尔缩在安全屋里叹气,看着背包里那堆营养液舔唇,再忍忍吧,她不是玩不起的人。
对泰利耶这种规则感强的人来说,遵守承诺事件重要的事。
光脑的信号断断续续,她尝试着给乔克发消息,目光触及到那张盆栽的图片,她干脆保存下来,打算去识图,看看到底是什么植物。
安全屋外风沙飘摇,她盖着隔热毯沉沉睡去。
这次总算没有讨人厌的家伙来干扰,睡醒的时候,距离泰利耶出去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她趴在地上,推开安全屋的门,看着地上的沙都觉得喉咙冒烟。
泰利耶记着方向,在那座银白色安全屋,从视线中彻底消失的时候,将它刻在心中。
沙鼠落在地上,泰利耶跟上它需要耗费很大的心神。
必须保持绝对的专注力和速度,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它。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感觉到吃力且麻木的时候,大脑就变得格外疲倦。
一股绝对不愿意服输的信念,讲这种疲倦抵消,带着一种难言的狂热,他想,人的命是宝贵的,但是和输比起来,这条命又算不上什么了。
找到水源的时候,他已经疲惫到脚都抬不起来。
泰利耶取完水,脱下防护服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一时没有防备,被旁边的沙蝎蛰了手。
他没有急着割开伤口放血,把毒素排出来,肿胀和疼痛能使他保持理智。
这种情况下,他能精神更集中地往回走。
他掐着小臂,让希望毒液扩散的速度慢一点。
漫天的星星都快垂到地上,方向几经变幻,经历重重跋涉,他终于回到安全屋。
莱尔一直守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飞快地爬起来,从他手上接过储水罐。
猛灌了几大口,才觉得自己快被烧干的魂,总算是又回到身体里了。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她说。
泰利耶脚步飘忽,毒素侵蚀着他的大脑,他跟着她走进安全屋,脱下身上的防护服,靠墙坐下。
“你怎么不哭。”他问。
莱尔声音沙沙的,久旱逢甘霖,她眼睛里真的挤出几滴泪水,眼眶发红“水分都蒸发掉了,拿什么哭”
她半跪在他身旁,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水分补充完毕了,泪水也跟着来了。
“你知道我等得多辛苦吗。”她抽抽嗒嗒地“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渴死在这里了。”
从泰利耶和她达成要去找水源的约定开始,两人相处的时候就有了不用言说的默契。
她真正像一个全心依赖老师的学生那样,向他述说着自己有多不易“差一点我就把营养液喝了。”
泰利耶半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气。
他摸着莱尔的头发,说“你现在只是个孩子,当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喝。”
表情柔和,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轻轻的。
这一刻,空气中飘满了脉脉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