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一道轻柔温热的触感,步瞻竟抚了抚她的柔荑,小心问道
“方才他们,有没有弄伤你”
姜泠不敢多言,只摇摇头,“多谢相爷关心,他们没有弄伤我。”
对方正放在她手背上的手缓缓攥紧。
就在里她手指的不远之处,那鲜红的衣上正残存着一点泥泞。泛了黄的污渍用手帕也擦拭不干净,徒留下那等十分惹眼刺目的印痕。
步瞻眸光微沉,心中泛起一阵痛意。
方才他命谈钊驱车赶来,即便这一路快马加鞭,可还是晚了些时辰,让她受了这等委屈。他明明心想着上苍垂怜,好不容易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好不容易再来一次
“你”
面前一袭大红喜服的男人沉默片刻,忽尔道
“对不起。”
姜泠震惊,不可思议地抬眸。
她方才方才听到了什么
那冷面奸相对她说什么
对不起
不等她回过神,男人已然攥住了她细软的手指。对方明明将她攥得极为牢实,可手上的力道与分寸却是极温柔的。姜泠抬眼望去
,只见车内一片昏黑。男人飞眉入鬓,一双凤眸精致而勾人。
原本犀利的凤眸间,如今却蓄满了似水般的柔情。
马蹄声阵阵,月色透过车窗的缝隙,男人面上是一片健康的白皙色。
他低下头,道
“阿泠,我一醒来,便是在去卢家的马车上,来不及到这里来接你。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姜泠有些听不懂他所说的话。
什么是“晚了”,什么又是“醒来便是在去卢家的马车上”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受委屈却是真的。
自古以来,大婚之日都是男方派人去女方家里面接亲,即便是再怎么寒掺,好歹连起码一间花轿也是会准备的。而如今,当朝左丞相与太傅之女大婚,却要她一个人徒步走过去一回想起适才穿过街巷时所经历的那些事,姜泠委屈地红了眼眶。
当然是委屈,当然是这样大的委屈。
也不知自己嫁过去,步家的人会如何待她,京城中的那些碎嘴子又该怎样议论她。
眼中泪光扑簌簌的,眼泪珠子就要流下来。
步瞻将她抱住。
那是一个宽大的怀抱,充斥着淡淡的旃檀香气,将她整个身形裹挟。如此靠在步瞻的怀里,她却并未感到分毫的心安。姜泠将脸埋入男人胸膛中,心中惴惴,泪水却一颗颗将他胸前的衣裳打湿。
鲜艳的颜色,被这泪水洇得有些发沉。
姜泠不敢哭得太大声。
她紧咬着下唇,好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可即便如此,步瞻还是能察觉到少女双肩的颤抖。他心中剧痛,怜惜地伸出手去,宽大的手掌抚上她单薄的后背,轻轻拍打着、抚慰她。
谈钊驭马很稳。
姜泠靠在男人怀里,嗅着那旃檀香,终于哭得有些累了。轻轻抽噎了一下,她坐直起身。
她不敢看向步瞻。
对方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马车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马车飞快驰往步宅,有凉风从车帘的缝隙间吹刮进来。少女身形单薄,被冷风扑得打了打寒颤。
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的都要冷。
而面前这位年轻的步左相,似乎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