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很震惊,她过了一会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也没露出什么高兴的样子,叹口气说“哎,这一日还是来了,她从八格格去世后就一直身体不好,拖了这几年,也到了拖不下去的时候了。”
说着她歪在靠垫上“七格格夭折的时候,我简直跟被人摘了心肝一样,那阵子恍恍惚惚一直走不出来,后来有了海棠才觉得好受一些。”
因为想起了七格格,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看看海棠,想着七格格比海棠还大一些,要是能养的住,这会和六格格那样是个半大姑娘了。
想着长叹一声。
十二格格敏锐的发现她心情不好,爬过去要钻到德妃怀里。德妃赶紧坐好,把小女儿搂着,就跟海棠说“今年不是,今儿是大年初一,新一年了。就是去年冬天,你们妹妹病的那阵子,你们去了汤山行宫,我做梦了,梦到六七月正热的时候你六哥夭在了畅春园,哎呀,梦里难受的五脏六腑都是疼的,可是在梦里一转眼你四哥因为中暑生了场大病,差点救不过来,太医说他不行了,我和皇贵妃在他病床前吵了一架,我怨皇贵妃没照顾好他,皇贵妃说你四哥是为了偷偷看我才病倒的,说我偏心,我骂她虚伪我醒来后哭的眼睛都肿了,心肝脾肺肾像是移了位置一样,养了好几天都是疼的。”
双喜把手帕捧过来“娘娘,您就是担心十二格格才做这样的梦,人家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德妃擦着眼泪“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呸呸呸,双喜等会提醒我说一声,等会去给菩萨上香,别让这晦气冲撞了。”
说着把手帕递给了双喜,跟海棠说“你七姐姐没的时候我难受,可是没法说,也说不出来。都是当娘的,她那份苦我是知道的。
对于皇上来说,他的孩子多,说不定都忘了那些没了的阿哥和格格,但是对于宫里面当过娘孩子又夭折的女人来说,提起那些苦命的孩子来就是摧心肝一般的疼,旁人顶多跟着掉些眼泪,哪里能体会其中的痛苦,最后还是当娘的最难放下。”
海棠就说“额娘,您放心,我和四哥六哥桂枝妹妹都没事儿的。”
德妃笑了一下“我知道,不过是做梦罢了。说起皇贵妃来,今儿早上看着她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会就请太医了今儿是大年初一,要是能忍忍都不会在大年初一找太医,毕竟今儿宣召太医不吉利啊”
特别是宫里有太皇太后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老人家最忌讳生死之事,也讨厌不吉利,谁都不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触霉头。
双喜猜测“刚才从慈宁宫回来的时候,看着就是有些疲惫,刚才佟家的人去了才叫的太医不会是被佟家的人气坏了吧我听说承乾宫的人去请皇上了。”
德妃聪慧,早就猜出来了,佟家人张狂,早晚有皇贵妃看不下去忍不了的时候,小事儿一桩桩累加到一起最后就成了这雪山崩塌的样子。
这时候外面宫女进来通报“娘娘,钮钴禄家
的夫人来。”
德妃立即说“快请”
玛颜珠笑着进来,刚进门就要拜下去,旁边的宫女赶紧把她扶起来。
德妃笑着说“你客气什么,快坐。”
玛颜珠看到德妃怀里抱着一个,身边坐了一个,笑着扶着丫鬟的手坐在了炕上“给两位格格请安了,新年大吉啊”
十二格格什么都不懂,海棠盘腿坐在炕上,看姨妈的样子就知道她最近日子过的很得意,得意到张狂,张狂到海棠讨厌,所以海棠微笑端庄的说“姨妈新年好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什么亲近的姿态。
玛颜珠让人把托盘端上来,里面装着四块绸缎。
玛颜珠就说“没法子,赫舍里家给的就是这些,我们也不好越过他们。”
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个手帕系成的小包,解开后里面是四枚比铜板略大,黄金加珐琅烧铸的金币。这些金币上是蓝色红色的珐琅,一面是汉字一面是满文,都是吉祥话。
玛颜珠推到德妃跟前“给阿哥和格格的”说着眉飞色舞的加了一句“这是给咱们家阿哥和格格的,宫里其他人的都是银子做的,这些是我特意让人打的,连十阿哥和十一格格都没有。”
德妃心里顿时纠起来,她这人不敢冒头,这种特殊的事儿让她浑身不舒服,只能微笑的说“破费了”转头跟海棠说“赶紧谢谢姨妈。”
海棠替自己和哥哥妹妹一起谢了姨妈,对放在炕桌上的四枚金币没多看一眼,和今儿堵着宗室长辈要压岁钱的小财迷模样判若两人,而德妃和玛颜珠就开始说起了家长里短。
玛颜珠就说“刚从承乾宫门前过,看到里面各处慌乱,听说皇贵妃有些不好”
德妃不想说,就拍着十二格格低声讲“我也是刚听说,说不定没你知道的多呢,你别不信,我和她本来就不对付,早年我是她的奴才,后来她养了四阿哥,我们两个更是合不来了。为了避嫌,她那边的事儿我是一直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