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很热闹。
桑诺坐在客栈三楼的窗边,手边是一盘艳红圆润的樱桃。
她一颗,伞偷摸摸顺一颗。
唇齿咬着樱桃核,桑诺垂眸扫过人满为患的街道。许多普通凡人和低阶修士混杂在一起,其中还有背着货兜四处兜售低阶符纸的货郎。
桑诺打了个哈欠。
昨夜睡得太久了。白日睡到深夜,深夜睡到白日。在混沌与意识浅淡中浑浑噩噩,着实将这几个月强撑着的无眠夜补了回来。
她单手托腮,懒洋洋地又咬了一颗樱桃。
“那个人消失了哦。”伞飞出去飞回来一圈,跟桑诺汇报它的消息。
那个人在伞的口中,只能指的是十五。
昨夜伞亲眼目睹了坏狐狸是怎么做的,幸灾乐祸地在那儿扇风点火“你把他吓跑了。今晚没有人保护你了狐狸,现在的你动手就是死,你完了。”
桑诺把樱桃核直接塞到伞面上,戳了伞面一个洞来。
她优雅地擦拭手上的汁液,冷哼一声。
消失了就消失了,她还能管着他不曾不过是若他能用得上,那就好好利用罢了。
昨夜
她说完那话之后,男人始终在沉默,沉默到最后也没有给她任何回答。桑诺当场又推开了他,扭头就走。
爱答应不答应的。
桑诺把伞变回菌子,随手揉着玩,直接给菌子揉得哎哟哎哟叫唤不停,疯狂咒骂狐狸坏透了。
坏狐狸狠狠欺负了一把菌子,神清气爽。
天色渐渐暗沉,酉时过半,夕阳已落,月升斜空。热闹的街市已然沉寂,与白日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而悄然间,白日里一片沉寂的某一片房区,已经挂上了红通通的长灯。
桑诺在客栈门外,撑着伞等着三个少年。
谢长翎的叽叽喳喳声是最先传过来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等他哒哒哒跳下楼梯,见到桑诺时,就安静了下来。
“前辈,我师叔”谢长翎不知道两个前辈之前的约定,还在那
儿尴尬地摸鼻尖,“师叔可能外出了,我找不到他。”
桑诺扫了眼。
阁也还在打哈欠,明显是还没有睡好。谭智沅稍微紧张些,在怀中不断摸索自己准备的东西。
只有他们三个。
那个男人不在,看来是真的不打算陪同了。
小气鬼。有实力都不保护她一个柔弱的小寡妇。
“无妨,”桑诺露出一个和蔼又温柔的笑容,“有我在,不需要他呢。”
“你当真”伞趁机挤出一张脸来戳破她的谎话,“你现在都运转不了灵气。”
桑诺垂眸。
“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谢长翎听了却信以为真。无比感动。
“前辈真的是人美心善自己受了伤还愿意照拂我们几个,我真的”
太感动了这是什么神仙前辈,他何德何能遇上这么好的前辈
伞怜悯地看着谢长翎,叹气。
“骗这种傻子你也下得去手。”
桑诺很淡定。
这种纯天然的傻子,她不骗也是别人骗。她起码只是骗点魂骨,骗到胥离山,也不会伤及他的性命。若是给外人骗,骨头都不留一块哦。
十五不见了,桑诺也不等他,让三个少年给她带路。
只她身体孱弱,还是让谢长翎和谭智沅用粗糙的轿子抬着她走。
阁也在她身上学会了点什么,吭哧吭哧拿出自己的法器,钻到泡泡里,漂浮在轿子的后方。
深夜,万千烛火微光,粗糙的轿子和漂浮在半空的泡泡,在有眼之人的目睹下,一步步抵达河畔小坊。
长长的红灯笼,一排又一排悬挂在河畔,映照着水流泛着一层红色碎光。
河畔的小坊同样被红灯笼罩,黑暗之中以最艳丽的灯火,等待着夜行人的前来。
桑诺在河畔下了轿。
“就是这里,前辈,要从这个牌坊下过去,左边第二个门。”